夜色朦胧，小姑娘没接电话，熄掉车灯，程想下车之前往集训宿舍的方向望了一眼。
宿舍楼前的空旷场地上有两人在说着话，一个坐着轮椅，应该是小姑娘出手帮助的那个女选手。
他关上车门，手插进西装裤兜里，第二次拨了电话，依旧没接。
想上前去问问，但最终选择站在原地第三次拨了电话。
然而这次嘟声一响，就有清脆的铃声打破安静，循声走两步，绕过车头之后就看见了小姑娘。
她在车的另一边，身体靠在副驾的车门上，左手面包右手酸奶，调皮可爱地笑弯了眉眼。
“咳。”程想不自然地把手机装进裤兜里：“我来接你回家。”
小姑娘皱了皱眉，好像被面包噎住了似的低下头去，含住吸管吸了好大一口酸奶。
“我准备明天回……”郁香似乎有些为难，不等他失落，她却忽然又眉开眼笑起来：“但你来都来了，我就回家吧。”
程想忍不住莞尔：“那，要不要去收拾东西？”
郁香嗯了一声，又咬了一口面包朝他这边走来，走得近了才发现他居然穿着正装，难掩诧异：“怎么穿成这样，出门办事儿啦？”
“嗯，出来有事。”程想莫名感觉脸有点烧。
“我帮你一起收拾？”他嗓音淡淡的问，接过小姑娘塞进手里的半块面包和喝了一半的酸奶。
“你在车里等我吧，不然有人看到会误会的。”郁香说：“我很快就出来，手机也帮我拿着。”
她又把手机塞给他。
本来准备塞他手里，然后看到他手里的面包和酸奶，就果断把手机塞进他的西装裤兜里。
“马上，不要急啊。”
她小跑离开，跑到路灯下两人的面前，不知说了什么，程想只见他们朝自己这边望了过来。
令他陡然生出一种‘小姑娘在朋友面前介绍自己’的感觉。
程想下意识低头含住吸管，然而等腼腆的感觉消失了，再望过去时小姑娘已经不见了踪影。
凌晨三点两人回到家，郁香刚进玄关就感叹了一句：“还是回家的感觉好，空气都是甜的！”
程想在她身后换拖鞋，听见这句话心都要甜化了。
家！家！家！
重要的字眼必须说三遍，小姑娘之前也没有出言反对！
“家里还有没有吃的？”郁香往厨房的方向走。
“饺子、馄饨都还有。”程想想到被自己吃掉的半块面包和半瓶草莓酸奶，有些不好意思。
当时小姑娘回到车里，问面包和酸奶在哪儿时，他耳根子滚烫滚烫地开始胡扯：“开车门的时候面包不小心掉地上了，丢面包进垃圾桶手滑了把酸奶也丢了。”
小姑娘当时看着他足足愣了几秒钟忽然噗嗤一下笑出来。
她说：“程想你真行！”
我当然行，程想心道。
把行李箱送回她的卧室，他又重新来到餐厅，刚走到餐厅入口就听见小姑娘“咦”了一声。
“怎么了？”他走过去，看见冰箱下层已经空空如也。
里面装着一盒一盒的饺子和馄饨竟然不见了！
程想想到什么，瞬间黑了脸。
郁香合上冰箱门站起来，发现他臭臭的脸色。
她瞥了一眼正烧着水的锅，上前把火给关了，说：“没事儿，饭量大是好事。反正不早了，等天亮再出去吃吧，我们先睡觉。”
程想没有反驳，也没解释饺子和馄饨去哪儿了。
而是回到卧房之后，立刻把叶绍的电话拨通了。
电话拨通的第一秒，叶绍含含糊糊的声音传来：“阿想……”
程想听到他的声音就来气，刻意压着嗓子：“王八蛋！你给我告诉他，一盒饺子一千万，一盒馄饨一百万，中午十二点我见不到钱立马报警！无耻的小偷！”
阳光明媚，叶绍坐在办公室里的老板椅上，长指肆意拨弄着桌上绿植小盆栽的叶子。
秘书叩门走进，将一杯咖啡放到桌面上，退了出去。
叶绍咖啡喝了一半，键盘旁边的手机响了，接通，免提。
电话那头默了两秒，然后才有叶练的声音：“有事？”
之前叶绍打电话，估摸着对方在开会，所以没打通。
这会儿叶绍低笑，控制着椅子悠闲地转半个圈，缓缓语速：“你这王八蛋，一盒饺子一千万，一盒馄饨一百万，中午十二点我见不到钱立马报警，无耻的小偷。”
电话那头再一次沉默，片刻后叶练出声了：“闲得慌？”
“哎哟，这话从何说起？谁闲得慌会偷人家冰箱里的东西，我自认没有那个闲情逸致。”
电话那头轻嗤了一声。
叶绍嘴角一咧，正要再说两句揶揄揶揄，不料电话挂了。
叶绍拨通程想的号码：“你的话我带到了，至于给不给……”
“知道了。”
不等说完，程想简单的三个字摁断通话，不稍十秒收到叶绍愤怒的短信：【没礼貌的混蛋！】
程想锁屏手机，不过半分钟有新的消息：【尊敬的用户：您的尾号0066卡收入1，0000——】至于后面多少零，程想没兴趣看。他来到小姑娘的房门外敲门，隔着门板听到她应了一句：“等一下！”
小姑娘很快出来，穿蓝色小脚牛仔裤和驼色半透明针织衫，针织衫内还搭了一件黑色露腰背心。
“行吗？”郁香说：“这样显得我年纪不会太小。”
程想打量她一个上下，点点头再摇摇头，撇开目光时，从郁香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红了的耳朵。
他淡淡的说：“行。”
但郁香不知道他方才的摇头是什么意思。当然如果她问的话，那么程想就会答：楚腰蛴领。
约莫下午一点，郁香坐进他那辆黑色超跑的副驾。
她望着车窗外，马路边，被阳光普及后而显得有些光怪陆离的秋的景象，心里波澜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