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芙滑至出口处, 接过黄天递过来的刀套麻利的扣好，她抬头看了眼身后电子屏上的计分，那里还停留在最后一跳时的分数。
黄天也跟着抬头, 看过去：“这个分数我都不知道该谢谢他们、还是骂两句脏话。”
“这只是技术分。”苏芙缓缓说道。
这只是技术分, 就算是想动手脚也有着各种极为高要求的细节规定，而等会即将放出来的p分，才会是选手们拉分的重灾区。
比如某些‘高贵国籍’的选手进行表演, 即便是她们是技术筛子，裁判们在goe上扣的不那么严, 然后再在p分上放松一点, 立刻能让对方总分产生飞跃式的发展。
不过也有一些选手，即便是得到裁判大力的扶持, 依旧是跟扶不起的阿斗般毫无任何威胁性。
在冰场上帮忙捡礼物的冰童们，此时也完成任务回到冰场旁。他们把手里的礼物交给苏芙, 苏芙发现有几个被包裹的花束上有些格外显眼的Q版贴纸。
她将这几个Q版贴纸取了下来，咦了一声：“这个看上去有点像姚鑫呢。”
黄天伸过头看了眼：“是有点像，上面还有姚鑫的英文名字……所以这是粉丝自己做的？”
“挺好的周边。”苏芙满意的点点头, 她看到贴纸的尾部印着一串网址，说道：“好像是个论坛。”
“论坛？应该是冰迷的贴吧？”黄天也扯了一张贴纸，端详一番：“其实，咱们也可以搞点周边。”
花滑是一门运动，同时也是一门生意。
滑联卖门票, 搞转播权, 国家队签产品、搞代言, 运动员签公司后卖照片、搞周边。
每一项都是钱, 不光是养活了运动员本身, 同时也能促进经济增加就业岗位。
不过, 黄天倒是赚钱什么的都是次要的，弄周边实际上也能让更多人了解花滑这项运动。
说实话，虽然他已经习惯了去省队其他项目撸羊毛，但是能让羊毛自己跳进荷包当然会更好。
嗯，这是个好主意，回去后跟王奎老师好好探讨一下。
黄天带着苏芙来到kc区等分。
国际赛的kc区明显要比国内赛豪华多了，先不说软椅的质量过硬，光是前方屏幕的清晰度都高上不少。
屏幕里正在播放着苏芙的几次跳跃动作，而裁判们也在根据慢镜头回放，检查手上的goe分。
该加的赶紧加，该减的则是赶紧减少。
苏芙拧开黄天递过来的水杯，就着里面的溶解的补剂灌了下去。
这时，广播里传来主持人的声音，而他们面前的小屏幕也慢慢浮现出最终分数。
黄天的英语不算很好，但是也听到夹杂在一连串英语中的“fusu”两个音。
他觉得苏芙的名字拼音用英语倒着读出来，居然和历史上某位德才皆备的太子差不多，只不过那位太子逝去的太早。
屏幕上的分数终于清晰可见，t分、p分，以及最终的总分。
但当他看清楚分数后，心里却蹿上来一阵怒火。
他就不该对裁判们有所期待！
技术分里基础分加上执行分，一共有45.5，而P分居然只给了20.1分，加起来是65.5。
很好，这个p分一看就是胡乱给的，像是害怕别人看出来是乱给的，才在后面加了个0.1分。
要知道刚刚在苏芙前面摔冰的几位选手，P分都有20左右，而能拿到的苏芙P分居然比之前那几个没什么差别？
好吧，他知道新人会被压P分，但是压到这种程度是不是太夸张了。
黄天本就是个脾气火爆的人，来之前王奎再三跟他叮嘱，说是什么你现在代表的是华国，有任何问题都要给我忍下去。
所以，黄天只是冷冷瞥了一眼摄像机，将满肚子的烦躁给压了回去。
他给苏芙把外套披上，说道：“走吧，去拉伸一下休息。”
广播里同时也传来，关于苏芙的总分被排到第一的声音，黄天在看到苏芙视线留在屏幕上分数时，试着安慰道：“没事，就算是P分低，咱们用T分也能压死他们！”
是的，就算是那么低的P分，但是苏芙的T分却能将一众选手们压得死死的。
黄天敢肯定，除非到最后一组，不然压根就不会有人能超过苏芙的分数。
气归气，回到后台休息室时，黄天在看到苏家雨拿出苏芙的小分表，还是忍着脾气去看各项细节的分数。
小分表里的某些分数已经低到让人难以接受的地步了。
要不是苏芙全场动作，恐怕这技术分里面的goe还会更低。
黄天又扫了眼P分，看的他有种想要撕小分表的冲动，就连苏家雨都看出来他脸色不对劲。
“冷静、冷静！跟我一起深呼吸……”苏家雨连忙说道，用上了平日里安慰李文霞的方式：“生活是如此的美妙，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
黄天深呼吸几次，依旧是不满道：“什么竞技体育，他妈、他们就是竞籍体育，你看到前面摔冰的那几个选手没？恐怕苏芙的goe分比他们高不了多少，真、真他……”
教练看了眼在旁边拆冰鞋的苏芙，硬是将脏话给憋了回去。
苏家雨看着黄天，突然开口：“小伙子，上次世青赛是王奎带杨杰出来的，你应该是第一次带队参加国际赛吧？”
黄天一愣，点点头：“嗯。”
“你知道为什么咱们男单运动员被评价一流的跳跃、二流的表演呢？”苏家雨突然说道。
“呃……”
“你觉得这个评价是谁开的头呢？”苏家雨再丢出一个问题。
这一下，完全把黄天给问住了，他扫了眼后台正在做着伸展运动的苏芙，此时苏家雨压低声音说道：“无论你付出的天赋还是汗水，新人要从低分慢慢熬上去。”
是啊，像是表现力这种主观评价，不就是由裁判来说你有多好吗？
说白了，这里一向都是那些发达国家的后花园，而不是想象中的公平战场。
想要足够的公平，一是国家要立起来，拥有足够的经济在背后支持你，二是要拥有足够多的isu裁判，将裁判席上持有“高贵国籍”想法的裁判们数量稀释一下。
这场战役不是一个人的，而是所有人的。
黄天问道：“要不要申诉？”
“申诉？”苏家雨摇摇头，说道：“可以去试试，但是他们肯定不会承认自己的裁判打分有问题。”
反正就是放松心情，迎接接下来的自由滑比赛。
以苏芙的成绩来看，就算短节目暂时没法拿到第一名，但是绝对会进入到自由滑的比赛。
等那时候，炸出王牌的夹心跳连炸，他就不信了裁判还会往死里压分。
*
看台上，观众们也在看着大屏幕上投出来的分数，他们也同样充斥着不置信。
与刚刚看到选手跳出3a 3t的不置信并不一样，他们现在的不置信是充满着愤怒。
isu是个什么玩意，大部分冰迷心里都很清楚，尤其是除开“高贵国籍”之外那些国家的冰迷，比如同为亚裔的岛国冰迷，他们的某位传奇男单选手就被压到让全国人民愤怒的地步。
刚刚华国选手展现的《兰陵王入阵曲》对岛国冰迷而言，也是同样熟悉的，因为这首曲子本就是在很早前从华国传过来，并在岛国流传了上千年。
看着选手的表演，他们感觉就像是真的见到那位传说中的将军，挥舞着武器带着士兵们浴血奋战，而这种表现力居然只给了刚过20的P分？
就算不是岛国冰迷，其他国家的冰迷在刚刚的表演中同样也感觉到精彩，就算是青年组打分比较苛刻，这种p分并不能让冰迷接受。
更别说全部的表演，技术分也没有达到让人满意的地步。
看台上几乎有一小半的冰迷积累在心里的旧情绪瞬间爆发，冲着裁判一边发出嘘声，一边将大拇指往下指向他们。
一时间，本来较为安静的冰场上出现混乱、嘈杂，直到主持人出来安抚冰迷后，才逐渐平息下来。
虽然苏家雨跟黄天说没必要去找isu去申诉，但是黄天还是不死心联合冰协的人递上申诉意见，果不其然很快就被上面给驳回。
冰协的人讲这事情告诉了王奎教练，本就是守在电脑前爬墙看转播的总教练，气的直接给黄天打了个越洋电话。
王总教练在电话里怒吼：“你是不是傻啊！现在递上去申诉不是想要在裁判那里加深对苏芙的负面印象？”
“啊？”黄天有些不解，声音更是在疑惑中透出某种不满。
“苏芙还有自由滑比赛，你这样一纸诉状给递上去，isu那边绝对会有影响的。”王奎气到不行了，说道：“有申诉的话，咱们也要等到整个比赛结束后，找isu能接受的人为媒介帮忙递交上去，而不是像你这样二缺的在赛时递上去。”
王奎是真的怒到不行，他这个学生脑袋一根筋，带学员训练可以，要遇见党派竞争恐怕就直接送菜。
等到黄天真到国家队去，他要好好教导一下才能放行，不过如果是程天老师旗下应该问题……
咦，恩师？
王奎连忙一个灵醒直起腰背，连忙挂了黄天的电话，不过挂之前他还是恨铁不成钢的骂了两句。
他拨通了程天教练的手机，嘟了几声后那边接了起来：“喂，是老师吗？”
另一边的后台里。
苏芙在拆完冰鞋后本想找点吃的填填肚子，她走出休息室转了几圈，却意外撞见几名外国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