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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小的诊所内,弥漫着诡异的气氛。
林闲并没去看地面的骰子,而是一直注视着娜塔莎的眼睛。
眼睛是人类心灵的窗户,这可并不是谎言。
林闲的注意力集中在娜塔莎那紧张的脸颊上,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瞳孔的扩散、收缩,以及瞳仁转动的频率。
一个坚强的人,在面对死亡时可能仍然坚韧不拔,视死如归,但是当他在濒死时如果继续存活下来的希望的话,任何一个人的精神都会动摇。
“瞳孔的不规则移动和频繁的眨眼反映出人的不安,她的确很想活下去,而且没有其他的反抗手段,心态因此很不稳定。”
林闲再看向了地面滚动的骰子。
“将骰子作为决定生死的契机,就意味着生死并不我定下的,而是骰子自己选择的。她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骰子上后,自然也会把仇怨转移——到时候我再说出放弃杀人的话,她就会潜意识认为‘这是自己的努力’,‘是自己扔出了好数字’,这样,相比于干瘪的语言承诺来说,说服力就会大大增加。”
“在濒死时给予希望,转移受害者的注意,哼,这也算是一种简易引起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方法吧。”
——没错,其实林闲压根就没想杀救治自己的人,无论骰子扔出多少点,他都会说:“哼,你运气真好,这是我的幸运数字。”
这时候,已经被林闲一通话吓到的人,自然会松一口气,认为是自己的幸运博得了生存的权利。
这,也算是语言的艺术。
“6。”
娜塔莎呆呆地看着骰子滚落在地的数字,她额头上的冷汗逐渐滑下了脸颊。
林闲笑了笑:“哦?这我还真没想到。”这倒是实话,“6”可不是很容易扔出来的数字。但是对于西方文化来说,“6”是撒旦的数字,代表着不详,从娜塔莎那不安的表情中就能看出来。
“行,今天我的幸运数字就是6,我决定先让你解毒了,然后你再帮我治疗吧!”
痛快地将解毒剂扔过去后,林闲便坐在了娜塔莎对面。
“好……好的。”
娜塔莎呆呆地接过解毒剂,她为自己进行了静脉注射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如果对方最后真的要杀自己,没必要先浪费一支宝贵的解毒剂,看来自己运气真的很好,保下了一条命。
“我现在精力损耗比较大,再等几分钟,我恢复了一些后就帮你治疗。”
“嗯。”
林闲端着架子,但是放在影刃剑柄上的五指却时刻没有放松。
从之前的观察来看,这个白银级的猎人的确像是精力透支的模样,并没有反抗的力气。林闲逃开诊所,等待丧尸咬她一口,就是为了确认这一点:
对于猎人来说,做一个陷阱守候猎物时,是不会把自己本人当诱饵的——倘若她真的以佯装的虚弱来吸引敌人,在丧尸咬到自己前也一定会放弃伪装立刻杀死它。
为什么?因为如果被“陷阱”中的丧尸咬上那么一口,就意味着已经被T病毒宣判了死刑,任何猎人都不会傻到用自己的生命来勾引敌人。
“利益评估”,你觉得对一个白银级的猎人来说,黑铁级的“宝库”有多么吸引人?能比得上一支救命的解毒药吗?
价值衡量之下,林闲判断,她是真的因为衰弱,而无法抵抗丧尸。
所以,林闲才会回来,开始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