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的。”李律师耐心给白音解答。

    他们的几辆车都已经提前登记过车牌了，直接就开进了私人飞机客户专属的候机楼。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早早地等在了窗明几净的大门口，在交付了行李后，就有专人负责进行行李的安检与托运，白音等人需要做的仅仅是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过安检、通三关，办理出境手续，完全不需要等待。

    白音：=口=简单的也太过头了吧，还是说分分钟上下几千万的有钱人，就是这么花钱买时间的？

    最后，他们一起乘坐VIP专属的小车，直达了停机坪，漂亮帅气的空乘人员已经等在了舷梯口。

    这一路的服务都是细致入微、关怀备至，甚至考虑到了霍执炬的社恐性格，礼貌的工作人员除非必要都很少开口。

    他们这一回分了两家私人飞机走，白音带着杜乔的秘书小姐姐、以及一半的保镖团，跟着霍执炬坐。李律师、杜乔以及另外一半的保镖，则会搭乘叔叔萧邦的飞机。其实一开始李律师的安排是让白音坐萧邦的飞机的，但白音已经答应了霍执炬一起，他们就反了一下。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杜乔如是说，一双天生多情的眼睛，看谁都像是在抛媚眼，“十个小时以后再见啦，我的小宝藏。”

    霍执炬不着痕迹地插话进来，巧妙地隔离开了白音和杜乔，他总觉得这个外国人不太正经。他说：“那就是你叔叔的飞机吧？”

    霍氏的飞机如今正和叔叔萧邦的飞机并排停在一起。

    工作人员趁机笑着表示：“您的飞机我们一直有在为您精心养护，随时期待您的使用。”

    白音心想的却是，竟然是没有什么奇怪涂装的纯白色飞机欸。白音全身上下都写着震惊，他叔叔的审美什么时候这么正常了？

    霍执炬就像是能读懂白音的意识，侧头低声道：“飞机涂装的话，其实是会影响到飞行速度的，甚至有些深色的涂装，有可能会影响到飞行安全。”

    霍执炬对萧邦以前的飞机有点印象，外表格外的引人瞩目，因为那上面画了一个……硕大的猫猫头。

    并写着小猫的名字：威廉明娜三世。

    但是，等萧邦留给白音时，就这架飞机却变回了初装的干净白色，连机翼尾部萧邦名字的缩写，都变成了一个简简单单的“白”。

    就在这个时候，霍氏飞机的机舱口，探出了CIO福余的脸，一个鼻子两只眼，没有特别好看，但也不算难看，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有钱人。他说：“有什么话咱们飞机上说行吗？”他就见不到别人在他和他亲亲面前上演亲密无间，这个世界上怎么能有人比他更会秀恩爱？绝对不行！

    白音笑着扬手打了招呼，他在来之前就从霍执炬口中得知，之前在晚宴遇到的副总福余也会带着爱人，和他们一起前往Y国看比赛。

    霍执炬的原话是：“没有办法，他非要去，他爱人是个全息迷。”

    白音本来对这一说法是持保留态度的，因为他怀疑霍执炬是不想自己在国外应酬，临时抓了个壮丁，一起周末加班。但是看福余的热情态度，又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他看上去是真的挺高兴的，十分善谈，和白音说了不少白乐的比赛数据，一副了解颇深的样子。

    霍执炬一上飞机，就忙起了工作，白音没怎么见过这种状态下的霍执炬。事实证明，认真工作的人，真的会自带滤镜。霍执炬本就足够冷峻英挺的面容，都又增添了几分魅力，全情投入，是白音陌生又憧憬的模样。

    飞机很快就起飞了，机舱里空间大而人少，每个人都有很大的活动空间，大家各得其乐，谁也不用担心打扰谁。

    白音和福余就继续聊了起来。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啊。”白音还挺不好意思让别人等自己的。

    福余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你们挺准时的，是我们早到了。”福余的爱人已经在飞机后面的房间里睡觉了，据说是晕机，吃了安眠药，不落地绝不起来。大家可以随意聊天，不用担心吵到，对方睡眠质量超级好。

    “这么积极吗？”白音不禁感慨，看来是真的很期待看比赛了。

    福余心想着，是不到不行啊，以霍执炬的脾气，怕不是来了没看见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心地关闸起飞。他蹭个飞机容易嘛他，福总泪流。

    他情不自禁脱口而出：“好歹我也是这飞机的股东啊。”

    “啊？股东？”白音一愣，“你们买飞机公司啦？”

    福余一哽：“……”和真正的有钱佬，就是没有办法交流，显得他们这种依靠科技突然起家的，简直像是暴发户，“没有没有，我们也就是刚开始盈利没两年，能把公司支撑下来就不错了，哪里还敢涉足其他领域。”

    福余说的股东，指的是他们现在坐的这架飞机，它是以公司的名义买的，但出资人其实是他们四个一起创业的高层。

    “我们当年那叫一个苦啊。”福余顺着话题，就开始和白音忆往昔峥嵘岁月稠了，可以说是一点没见外，也可以说是他真的想吐苦水很久了，“泰宁你还有印象吧？就那天坐中间戴眼镜，显得整个人都特别阴险的孙子。你是不知道他过去有多抠门，简直丧心病狂！”

    “为了省电，让我们回家自己敲代码；

    “为了省办公用品，强制全公司无纸办公；

    “为了节省门面，只买一套稍微贵一点的西装，买一只手表，强行逼着我们仨统一身材，好轮流穿！要不是朵颜自己家里有钱，我怀疑那祖传的西装和手表我们得四个人穿！”

    白音被震惊了一回又一回，听完这些创业初期的省钱小技巧，也是心有戚戚，就，真的还是蛮……低碳环保的呢。

    “这飞机也是后来为了装点门面买的，就像公司名下最贵的那辆车，用途都一样，奉旨炫富。”福余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白音一愣：“啊？”

    “你知道以前搞能源的那些大袍子吧？他们有钱吗？肯定有啊，想炫富吗？估计也是有一些个人的心理因素的。但更大的原因，还是为了宣扬国家而在努力炫富。”同理，对于霍氏科技来说也是一样的，他们得让投资者看到他们的赚钱能力，让合作者看到他们的底气。炫富炫得全世界都知道，这样才能吸引更多的投资者。毕竟市场永远是买涨不买跌的。

    白音听了一肚子奇奇怪怪的生意经，唯一的想法就是，幸好我没钱做生意。

    “我们看上去挺好的，对吧？但飞机背后的管理费、停泊费、保养费全部AA，起落费谁用谁掏钱。泰宁怎么不去当周扒皮呢？”福余吐露着一个成功人士背后的辛酸，看上去他们功成名就什么都有，但谁知道背后他们连一块钱都要A呢。

    “怎么会这么缺钱啊。”白音一边安慰，一边总算问到了点上，问到了福余的心坎儿里。

    福余双眼一亮，就等着白音这话呢：“因为研究全息烧钱啊，尤其是有个不知道柴米贵的BOSS，你知道那个什么、什么机，我忘记名字了，反正是霍执炬研究的时候需要用到的东西，你知道它有多贵吗？我当年看到价格报表的时候都在想，要不然把我卖了吧。”

    但是霍执炬呢？眼睛也不眨一下的就是三个字“我需要”，还一要就要了俩。他们能怎么办呢？只能全公司砸锅卖铁、勒紧裤腰带地给他买下来啊。

    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嘛。

    “你说说，这是什么行为？这特么就是，呃，呃，那什么竹。”福副总实在是吃了没有文化的亏，理科生张口忘词，憋得差点没喘过来气。

    “罄竹难书？”

    “对对对，罄竹难书！”福余一拍大腿，爽了，但还嫌不够，对白音道，“大白，再帮我骂他八个字。”

    白音无辜回望，他刚刚没开口啊。

    福余：“！！！”咔咔转头，正看到了在他身后不知道听了多久的霍执炬。霍执炬表示，他亲自帮自己的副总补足了骂自己的成语，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他更贴心的总裁吗？

    “你说完了吗？”霍执炬面无表情地盯着福余，该把白音还给他了吧？

    福余：“？？？”老子辛辛苦苦替你在有钱佬面前卖惨，“彩衣娱亲”是为了谁？

    霍执炬却在微信上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福余：【……当然是拉投资啊。】

    霍氏科技如今看上去炙手可热，但其实面临的问题也很多，还是福余之前说的，赚钱快，花钱也快。

    他们能创业成功，靠的就是泰宁和朵颜拉下脸，去想办法搞来的一笔又一笔的投资。

    但是如今，他们最大的投资方换继承人了。

    老爷子说是退居二线，其实已经许久不曾露面，不少人都猜测他病得很重，已经离不开重症监护室。而新上来的是老爷子的长子长孙，那可真是个孙子。霍氏科技和对方的蜜月期俨然已经走到了尽头，他们可不就要开始寻找下家了嘛。

    【我已经联系了新的投资方，你们不要多事。】霍执炬如是说。不然他为什么要动身来Y国？除了白音以外，工作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福余担忧地看了眼霍执炬，有些话他在嘴里想了一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他们缺投资人吗？全世界都能看到全息是下一个风口，但凡有点投资脑回路的富豪，就在挥舞着钞票想要一张入场券，但问题是这些人势必要指手画脚、甚至摘桃画饼。以霍执炬这又臭又硬的性格，他到时候怕不是会抱着主机跳海，也不会把技术给这些居心叵测的人。

    福余三人那日在慈善晚会上见过白音之后，就迅速合计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你看，白音像不像他们梦寐以求的完美金主爸爸呢？

    人单纯，性格好，和霍执炬还是从小的交情，有个弟弟本身就是搞全息竞技的……最重要的是，他有钱啊。他有钱啊。他超级有钱啊。

    白音的叔叔是萧邦这件事，对外还没有暴露，但当日晚宴上，同桌而坐的他们却是都听了个一清二楚的。

    萧邦是谁？投资界的神话，有钱人中的有钱人，Y国正儿八经的老钱家族的家主，祖上是跟着皇帝一起进关的欧罗巴大贵族。咳。当今多少有名的高新公司，都曾有过萧邦出手资助的影子？据说他真正的资产到底有多少，根本没人清楚，他们家以前为了保护资产隐私是拒绝上市的。

    白音作为萧邦唯一的继承人，哪怕萧邦据说已经捐出了大半身家，白音坐拥的也肯定是一笔他们所无法想象的庞大资产。

    面对这样有钱佬，你现在不抱大腿，是嫌钱多扎手吗？

    白音其实都不知道自己叔叔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只是也默默低头发起了微信，还特意把霍执炬和福余（之前晚宴上加的好友）拉了个群，开门见山地问：【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不带我？】

    霍执炬：“……”

    “我们再说下了飞机吃饭的事。”福余眼也不眨地就糊弄了过去，“开幕仪式后，要和一个挺重要的合作伙伴吃饭，要一起吗？”

    “我去不合适吧？”白音面对着邀请一脸懵逼，主要他去了能干什么呢？添乱？

    “怎么会不合适呢？”福余热情邀请，因为他还没有死心。他知道霍执炬的顾虑，不会拆霍执炬的台，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当然，绝不勉强，只是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一起玩呀，你可以慢慢考虑。”

    白音点点头，这一考虑就考虑到了Y国首都。

    晚风轻柔，吹拂过灯火通明的嘈杂机场，哪怕是在专属的私人飞机楼，白音也一下子就感受到了这里作为Y国首都第一机场的吞吐量。

    Y国与C国在风土人情上有很多区别，但白音一下飞机，最先发现的不同，却是机场内外张贴了无数的硕大广告牌。有些还带着霓虹灯的光芒，犹如一个闪耀灯球。就，该如何形容这诡异的场面呢？他们仿佛是在顷刻间被猫猫淹没了。

    到处都是猫猫头，蓝眼睛，白色长毛，挺着粉红色的小鼻尖，又骄傲又黏人。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猫？白音站在异国他乡的土地，听着他听不懂的语言，表示匪夷所思。

    还是也跟着下了飞机的李律师，及时过来，给白音解了惑：“啊，是威廉明娜呢。那是明娜二世，这是三世，竟然还保留着一世的广告吗？”

    白音听了满脑子的威廉明娜，但这些小猫在他眼里明明都长的是同一个猫猫头啊。李律师到底是怎么辨认出来的？还一副很怀念的语气，是Y国什么家喻户晓的大明星猫、大网红猫吗？

    杜乔摘下墨镜，诧异反问白音：“你竟然不认识？这是你叔叔的猫啊，他的此生挚爱，他的贴心小棉袄，在Y国就没有人不认识威廉明娜。”

    就像一些企业家在注册商标时，很喜欢用自己的家人、孩子来当头像一样，萧邦也不能免俗，只是当时陪伴在他身边的只有一代又一代的威廉明娜。所以，这就是结果了，Y国上下遍地都是猫猫头。

    “顺便一说，威廉明娜继承的遗产比你多哦。”杜乔开始“挑拨离间”，一双桃花眼里，满是看热闹还嫌事不大的兴奋。

    白音：“啊？”多就多嘛，所以呢？他觉得他得到的已经蛮多的了。

    “别听他胡说，”李律师赶忙为好友证明清白，“萧就是这么一个‘喜欢谁，就要秀得全世界都知道’的性格。但他最爱的还是你和你的弟弟，他在设法联系到你们的父亲，并得知自己已经有了两个可爱的侄子后，激动了好些天。还要了你们小时候的照片，要不是你爸妈拦着，现在这些广告牌上就都是你们小时候的大头像了。”

    白音：？？？他该说什么？谢谢叔叔最后的不秀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