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音先是小心翼翼地从座位上站起，一下子就成功了，和自己平时没有任何区别，他甚至有过短暂的错觉，他真的不是就在教室里吗？

    很快白音就开始了在没什么人的阶梯教室里走动，并确定了，确实还在霍执炬家的客厅，脚底的触感并不一样。霍执炬家里是毛茸茸、软乎乎的白色地毯，他穿着薄地的拖鞋正走在那上面。而阶梯教室却是长条木地板，他显示出来的形象里也穿着正儿八经的休闲鞋。

    白音开始像个蹒跚学步的孩子，展开了对这个全新世界的探索，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好奇，唇角带着少年感的笑容，灿烂又热烈。

    明明没有办法触碰到别人，却可以坐在阶梯教室里的任何一个座位。

    “因为座位是锚定，已经定位了坐姿。就和你玩游戏时，人物可以在程序设计好的任何地方坐下一样，可一旦在其他地方，不是穿模就是坐不成。”霍执炬也跟着出现在了白音身边。作为霍氏的老总，他家自然不可能只有一套全息设备。他上线来，就是为了引导白音适应全息头盔。

    夏杳一声惊呼，霍、霍执炬？活的？不对，是全息投影的？声音发出就后悔了，“对、对不起。”她今天做的失礼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小姑娘有些懊悔，明明她平时不是这样的。

    詹易一脸咸鱼地瘫在一边安慰：“没事，霍执炬根本看不到你。”

    詹易可太了解霍执炬了，在霍执炬的世界里，他和学委夏杳现在顶多就是俩像素小人，而且，这都已经算是给面子的了，说不定就是两团马赛克。

    “你们好。”霍执炬主动打了招呼，“真的很感谢你们来帮忙。”

    Ok，詹易在心里懂了，他们是高级一点的像素小人，可喜可贺：“霍总，不用搭理我们，我们懂的。您先教白音用机器吧，别耽误了上课。以后全息舱开售的时候，记得给我们一个购买序列号就行。”

    霍执炬点点头：“可以。”他对这个明码标价的买卖很满意，然后就毫不犹豫地屏蔽了詹易和夏杳。

    夏杳：“？？？”

    詹易大方地传授经验：“妹妹，别看只是个购买序列号，信我，你要是缺钱，在早期把号卖了，够你后面再买俩全息舱的。”全息舱价格够一年都不用打工，如果工资低的话，说不定能抵个两三年。“当然，一定要早出手，等后面大面积开放了，就没那么值钱了。”

    夏杳本来还想说，我更想自己玩，等一听詹易“预估”的价格后，就，也不是不可以等大面积开放再玩。

    白音第一次上机，霍执炬的建议是最多两小时，然后就必须下线去休息了。

    “我一节课只有一个半小时。”白音也并不准备逞强。

    “好，我在外面等你。”

    霍执炬并没有陪着白音一起上课，因为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好比联系一下自己的男秘书之一：“查到到底是谁做的了吗？”

    “还在努力。”男秘书也是一脑门汗，他与其说是霍执炬的秘书，不如说是一个联络员，某个特殊部门和霍执炬之间的联络员，他之前在霍执炬面前吹的有多厉害，如今就有多打脸，“但请相信我们，所有人都还在可控范围。我们一定尽快给你答案。”

    “最好是。”霍执炬如是说。

    白音这件事爆发得太诡异，霍执炬合理怀疑，这不只是谁无意中拍到了照片那么简单，也许还有后手，他必须把它们掐灭在摇篮里。

    ***

    课堂上，一切如常。

    大学校园被称为象牙塔不是没有道理的，学生的心思相对比较单纯，虽然白音的富豪身份暴露了，又因为颜值的问题而被营销号裹挟着强行带了一波节奏，但总体来说，学校里的大家对此事是不太敢确定的。

    顶多也就敢背着白音小声嘀咕两句，那个微博上的神秘富豪是咱们系草吗？确实和白音有点像欸。

    总之，在没有雷神铁锤之前，没人会冒险，长相相似的可能性又不是没有，毕竟照片上也只是个侧脸。

    《我的同桌竟是亿万富豪》，惹，这文名放网文网站，都要被骂一声土狗。

    甚至有人在微信群里信誓旦旦，不可能是真的啦，如果是真的，咱们系草怎么可能还在这个风口浪尖来上学？他就不怕被人堵着？而且，平时和系草关系不错的学委，就坐在那里啊，一点没看出来有什么变化，肯定是早就知道不是了吧。

    夏杳夏同学之所以面无表情，是因为演技好啊。

    詹易在把价值连城的全息机器交给她之后，就也去上课了。夏杳一直心有戚戚地看着身边那台很像笔电的全息机器，生怕它有个好歹。

    那是普普通通的全息机器？不，那是她的命！

    至于白音是不是微博上的神秘富豪，那还用问吗？肯定是啊，不过，好像和平时也没什么区别。夏杳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身边专心上课做笔记的白音，他太理直气壮，又太平静了，不自觉就带着夏杳也觉得，这事好像没什么大不了。

    詹易家不也很有钱吗？还是市里很有名的连锁餐厅的大少爷呢，可他平时不也会为了逃课和点名绞尽脑汁嘛。

    白音还是她们的同学啊。就是，呃，有钱了那么亿点点。

    这么想的时候，夏杳的心都感觉跟着甸了一下，本来她还说她要努力挣钱，天天买零食投喂她的好大儿呢，结果……

    一直到白音传来小纸条，学委才清醒过来，那纸条上是很符合白音性格的字体，清秀，板正，但每一横一竖都带着圆润的弧度。上面只有简简单单四个字：【专心听课。】

    夏杳：“……”行吧，确确实实还是她那个一心上课的做题家好大儿。一直到夏杳想要把纸条卷起来，她才发现，这纸条也是全息投影出来的！！！

    太真了吧。

    如果不是没有拿起来，她真的会以为白音就像往常一样坐在她的身边上课。夏杳想要卖序列号的心，再一次微微颤抖了起来，就也不是不可以咬咬牙的。

    白音下午只有一节课，但还没有等上完，学校里就已经悄悄摸进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人，拿着手机摄像头就是一顿乱拍。很显然地，白音学生的身份信息也暴露了。要不是老教授发了一顿火，把公然坐进来拍摄的人赶了出去，课堂秩序只会更乱。

    但多少还是受到了影响，这些人哪怕不进教室，只在玻璃外面就已经很烦了。今天用的还是阶梯教室，玻璃又高，又小，以后的日子简直不敢想。

    白音总算明白了老三和李律师的担忧，他们是才对的。

    听人劝，吃饱饭，古人诚不我欺！

    上完课，白音赶忙上前和教授道了歉，生怕老爷子气出个好歹。严教授的脾气又倔又硬，却也是个讲道理的人，他顶着花白的头发对白音道：“这不是你的错，是这些不知所谓的人，我要和小钱好好说说，这些天就别放外人进来了。”

    小钱？白音一愣，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他们校长好像就姓钱啊。

    厉害了，我的教授。

    严教授很照顾学生，尤其是白音这种一节课没缺，天天坐在前排好好记笔记的：“需要我带你出去吗？”

    “不用不用。”白音连连摆手，“我其实是全息来上课的。”

    老教授：“？？？”

    然后，白音就给教授当场表演了一个什么叫一秒下线。

    老教授：“！！！”

    白音是加了严教授的微信的，下线后，第一时间就给教授发去了微信，算是过了明路：【请不用担心我，既不会缺课，也不会有危险。就是给您的课带来了麻烦，真的很抱歉。】

    老教授好一会儿之后，才发来回信：【……你这个什么全息，在哪儿买的？多少钱？】

    是心动的感觉没错了。

    教室里，白音的突然消失，再次引起了轩然大波。“这怎么可能？”、“白、白音呢？”、“艹，我眼花了？”。不少来蹭热点的自媒体都拍下了这一幕，并上传到了网上。很快，就在网上引起了潮涌一般的讨论。

    不过，这一回大家讨论的焦点都是这到底是什么，而不是白音是谁了。

    【剪辑的吧？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不是哦，之前莫寻市不就有过一个人能手里冒火吗？虽然视频压下去了，但很多人都看到了。我跟你说铁子，这肯定是灵气复苏！】

    【那个火人是假的啦，官方已经辟谣了。】

    【那活人消失怎么解释？又不是只有一个人拍到了。】

    【快去看霍氏科技的微博，是全息啊，全息，全息——！！！】

    再没有比白音更好、更直观的宣传了，全网的热度一下子被真正可以应用到现实里的全息科技所点燃，谁还在乎什么富豪不富豪的啊，有他们玩全息游戏更重要吗？

    不可能的。

    霍氏科技除了宣布全息会议机以外，还公布了一小段全息游戏舱的概念视频。

    全息技术这些年早就有了普及，尤其是各国的全息竞技，更是已经如火如荼搞了好几年了。只是一直没有民用而已。

    民间不是没有呼吁过，甚至无数次地催促过，可一直都被说是时机不成熟。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就成熟了。

    总之，霍氏科技的意思是，其实游戏舱已经可以量产了，这根本不是问题。真正的问题是，大家如何才能玩。启动全息舱是需要精神力的。

    是的，这个以前只存在于科幻里的概念，在这个万里无云的下午，被推向了全球的观众面前。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霍氏科技又紧接着公布了今天的第三个大新闻。

    ——精神力是可以锻炼的。

    虽然有些人天生高，有些人天生低，但这就像人体素质一样，是可以靠后天努力来弥补的。普通人不一定能够依靠锻炼成为世界冠军，但强身健体总是可以的。精神力也一样，锻炼后不一定能多厉害，至少玩全息游戏将不再是问题。

    霍氏科技已经和官方合作，推出了第一步的精神力锻炼计划，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大家买个指尖机，在上网的时候用上就行。

    从此，每一次上网都是精神力锻炼。

    几乎没有任何弊端，霍氏这边已经在有关部门的监督审核之下，进行过无数次的试验，各国早就开始的全息比赛就是最好的证明。这些选手都是天生精神力比较高，又经过了刻苦地训练，才能快速适应机器。

    普通人就不行了，得一步步来，而且哪怕能玩全息游戏了，也不太可能做到全息选手那样。就像普通人也能玩各种运动，但能够达到的效果，肯定不能和专业的比。

    等精神力到达一定程度后，甚至可以通过指尖机，来用意识操纵电脑，彻底淘汰鼠标与键盘。

    当然，并不存在什么遨游网络，鼠标和键盘能做什么，意识就能做什么，仅此而已。

    再下一步，就是真正的全息游戏了。

    全息会议机因为不怎么需要精神力，便先一步放到了市面上，不过，目前只针对大型企业以及特别的私人订制。这同样是可以锻炼精神力的。

    一顿消息的狂轰滥炸后，整个世界都陷入了疯狂的讨论，有立刻想下单的，有半信半疑觉得不真实的，也有不相信觉得阴谋论的，总之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而这些霍氏都已经做过了提前的公关预警，应对的游刃有余，就好像一切都尽在掌握。

    只有詹易知道，这比他知道的时间点，早了一周左右。上辈子霍氏科技公布这些，是在世锦赛之后。

    且只公布了全息会议机。

    什么指尖机、精神力、全息游戏舱的，那都是好几年后分步骤、分阶段公布的。霍执炬这么一口气地推出来，很显然不可能是突然恋爱脑了，毕竟只推出一个全息会议机来分薄关注度的效果也是一样的。

    詹易合理怀疑，这一切或许都是那场流星带来的改变，整个世界都要玄幻或者科幻起来了。

    但是……

    这又和他一个大三的学生有什么关系呢？

    詹易一边上课摸鱼，偷偷剪辑着探店视频，一边无所谓地想着，最重要的还是去怼他的渣爹啊！

    白音和詹易有一样奇怪的脑回路，或者说他才是詹易脑回路最早灵感的来源，面对引爆了互联网的全息技术，白音的反应却是，在微信上打语音给学委小姐姐夏杳：“能麻烦你在把我送回寝室之前，先带我去见见辅导员吗？”

    夏杳正在紧张地拉着闺蜜假装收拾东西，不敢让人看出她手里这台机器的真正价值。接到白音的语音后，她就懂了白音的意思，把全息会议机带到辅导员那边，她一脸诧异：“可以是可以啦，没什么麻烦的，反正我今天下了课也没有其他安排。但是你见辅导员干什么啊？问这些自媒体的事？不用担心，咱们教授已经说他会搞定啦，老严很靠谱的。”

    夏杳的闺蜜在一旁插话：“音总，你不会是准备给咱们学校捐楼吧？”

    学委：“？？？”音总是什么鬼？

    白音：“……咱们学校最近才新建了两栋楼，我感觉应该不缺。”当然，如果学校需要，他也是愿意捐款给自己的母校的，只是目前来看好像真的不需要。

    “那你去找辅导员干什么？休学？”闺蜜好奇。

    白音：“去问辅导员为考研做准备啊。”他们已经大三下半年了，过了暑假就要大四，他都觉得自己现在准备晚了。

    白音之前对于要不要考研一直是有些犹豫的，因为他觉得他有义务要早点赚钱好养活弟弟。但是如今叔叔给他提供了一份相对轻松稳定的工作，不再需要为钱发愁，那他就可以按照小时候的梦想去考研考博了啊。

    “你还要屈尊考研？！”两个女生一起惊呼。

    白音：“？？？”

    “不都是直接把学校买下来的吗？”

    白音：“……”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委婉建议对方，就，以后还是少看点霸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