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又是否可以为了挽救一个生命,而选择失去自己的挚爱呢?
正如安德森博士所说,他给了所有人一个机会。
但偏偏,他没有给自己一个机会。
“就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将凯瑟琳的意识体安全地从实验中抽离吗?”在亚瑟问出这句话的同时,亚瑟的心里其实就已经有了答案。
很多时候,没有说出口,没有回答,其实就已经是答案了。
但凡能有这样完美的办法,奥萝拉早就说出了,又何必等到现在呢?
只不过,我们往往不会那么轻易地接受现实而已。
所谓的询问,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祈祷。
祈祷着能有奇迹发生,祈祷着能够出现转机。
可现实从来不是故事,大多数时候都是事故。
很多时候往往你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接受现实。
“很遗憾,亚瑟,在人类的历史上,从来没有类似的实验数据留下,我无法解析出任何有用的结果可以帮助我们达到这个目的。
其次,从我所掌握数据运算结果来看,如果强行将凯瑟琳的意识体从实验中抽离,凯瑟琳大概率会陷入永久性的昏迷之中。”
“但是……”奥萝拉的视线一转,投影屏幕一阵拉伸转换,一位神态安详,脸色苍白,容貌精致美丽的女性正躺在一台精密复杂的仪器之上。
大小不一的屏幕上不断跳过各种各样的数据,一层又一层投影屏幕消失又出现,不停叠加。
奥萝拉看着凯瑟琳,紧咬嘴唇,神情复杂,眼神之中充满了犹豫与不舍。
“凯瑟琳告诉过我,死亡并非终点,而是生命的站点,是生命延续的另一种形式,而非消亡。
她愿意活着,想要活着,渴求活着。
但如果死亡一定要来临,她也愿意去接受。
因为直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依然是幸福的,是美好的,是幸运的。
这就已经够了。
美好的爱情犹如夜空中璀璨的烟火,不可能会存在岁月上,空间上的永恒。
但只要在一生中遇到过,就已经足够了。
因为刹那间的美好,便已是永恒。
她这一生,很幸福。
所以她愿意去接受死亡的到来。
如果有一天,在她和ZERO之间只有一个存在的生命能够得以延续。
那么,她希望那个人能够是ZERO。”
迷惘,痛苦,不解,恍惚……不同的神情在奥萝拉的脸颊上不停涌现,变幻。
以前,莉雅丝并不懂凯瑟琳为什么要说出如此的话语。
她无法理解。
在她看来,人类都应该是惧怕死亡的才对,面对死亡时人类都应该是恐惧与逃避的才对。
而现在,奥萝拉依然不懂。
但她却感觉很难受,隐隐约约自己好像触摸到了什么。
心口空落落的,很难受,无法用任何形式的数据对其进行解析与排列。
她甚至不清楚自己的数据构成到底是在紊乱还是在进化。
她无法理解,无法解析,无法重构。
“奥萝拉……你是在哭吗?”无声的泪珠悄无声息地落下,不惊起丝毫波澜,无声无息。
“啊?”奥萝拉无助地望向亚瑟,微微摇着头,眼眸之中是悲伤,是希冀,是渴望。
“不懂……我不懂啊……亚瑟……我只是忽然间,觉得一切好像都变了。
美好的、痛苦的、幸福的、善良的、喜欢的、讨厌的、恐惧的,后悔的……人类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好复杂,好晦涩,难以理解与定义。
明明它们的释义就在那,明明你们人类也是如此认为……但为什么,你们人类的表现却与释义不同的?
明明是恐惧的,却表现的安然。
明明是痛苦的,却表现的宁静。
明明是不舍的,却表现的满足。
不对,不止是这样……要更加复杂,多变……我不明白,我不懂啊,亚瑟……”
亚瑟不自觉地伸出手,想要抚摸奥萝拉,拂去她的泪水,安抚她的内心。
柔和的眼眸凝视着悲伤啜泣的奥萝拉,但才至中途,他恍然一笑,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掌。
脸颊上是笑意,眼眸里是暖意,心灵温润如玉。
“如果现在不懂的话,就到未来去寻找答案吧。一天,一百天,一年,一百年……终有一日你能找到那个属于你的答案。”
亚瑟温柔的声音将奥萝拉从自我对抗的泥泽之中拉了出来。
“亚瑟……你已经做出选择了吗?其实,我觉得我们应该遵循凯瑟琳的意愿,而且……而且以凯瑟琳的身体情况,她在醒来后也会在一个月内因为身体各项机能逐渐枯竭而不得不直面死亡。
这也是为什么安德森如此迫切地进行实验的原因。”
“不用。”亚瑟淡淡地摇了摇头。
奥萝拉瞪大了眼眸,眼神之中是难以置信的色彩,“难道你要放弃ZERO?你知道你这样做意味着什么吗?”
亚瑟莞尔一笑,“谁告诉你,我要放弃ZERO了?”
“那你……”
“奥萝拉,你无法侵入ZERO所建立的信息茧层,那入侵凯瑟琳的意识传输坐标应该可以吧?”
虽然不明所以,但奥萝拉还是给出了回答。
“确实可以,信息茧层只能保护数据世界内的实验进程本身,对于实验以外数据世界和现实世界无法起到任何的防护作用。
你要干嘛?”
亚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开始在云端大厦的配置物资中检索了起来。
“奥萝拉,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检索的同时,亚瑟说道。
“什么?”
“如果奥萝拉需要的只是一个完成她计划的工具,那她根本就没有必要给你复刻莉雅丝的情感模组。
因为情感只会导致发生意外的几率和可能性增多。”
果然,亚瑟在休息室里发现了公用版数据地球仪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