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你都知道我有苦难言？！”独孤辊自嘲地笑笑，没有去拿酒壶，而是抬起身边的酒坛直接当头灌下，酒水当雨水直灌头顶，好像这样才能让自己舒服一些似的。 “你小子！好好的谷物精华！就被你这样给糟蹋了啊！”老道心疼地想拦，却慢了半步，一副心疼酒水又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独孤辊不以为然。 “老道，你倒来说说，我苦什么？又为何难言？” 老道听到他这个问题，倒是不再纠结被糟蹋的谷物精华，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子，意味深长地道：“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说着，咂了咂舌，喝下一口酒，又舔了舔唇，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不知是在回味自己那意味深长的话，还是在回味这谷物精华的味道。 独孤辊将他的话低声重复一遍，忽而笑道：“你说你是老道，说的却是和尚的话！来！和本王说实话，你到底是和尚还是道士？” 说着便起身要攀上老道的肩。 老道眼明手快拍开独孤辊搭过来的胳膊，跳到一边，“老道胡不归，道号不归，人称不归道人，货真价实的道士！”说着，眼睛有意无意地朝某处瞄了瞄，“老道走咯，走咯！走了就不归咯！酒虽好，却无鱼，可惜！可惜！这碧波河靠近碧波池的一段，鱼肉是最鲜美的！吃一次，毕生难忘啊！”音未落，人已走远。 他瞄过的那处，独孤胤正垂眸低声重复着他说过的话。被眼睑半遮住的眸子里神色不明。 独孤辊亦念叨着他的话。 “走了就不归……”两兄弟几乎同时从嘴中念出句话。 独孤辊神色一冷，回头看去。 独孤胤从暗处走出来。 四目相对。 “他是谁？”独孤胤总觉得他的话意有所指，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只觉得有些话，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你都听到了。人称不归道人。”独孤辊移开视线，自顾自地喝上几口，把坛子丢给独孤胤，“你一个人喝了那么久的雪花酿，也来喝喝别的酒吧。”自己则飞身跳到河里捕鱼，“臣弟记得皇兄也说过，这里的鱼肉是最鲜美的……”说到里略微一顿，“咱们兄弟也来吃烤鱼吧！皇兄大婚那天，臣弟就是在这……”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只化成了一声叹息。 不归道人的话，让他有了新的想法，容若即便归来，她依然是凤命，他们依然不会放过她，无非是再逼死她一次，换句话说，天下局势不变，即便他找到她，她也不会回来。而作为独孤胤的弟弟，他亦希望独孤胤能恢复健康，无忧无怖。 而独孤胤，却在听到他说他喝了很久的雪花酿后，沉默了。 元德殿里的那坛酒，这几天他都没碰过，虽然知道那是他极喜欢的雪花酿，却下意识地不去碰它，就像这次出来下意识地不换成青玄的装扮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