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兰的目光被小太监牵引了,并没有发现那老太监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平公公办事靠谱,来的速度也快,一家人被召集过来,在长巷中一起跪下,接受赏赐。
嘉奖的话也有,是辞藻华丽的文言文,她只能一知半解的分辨是好话,也有提点她,时常警醒诫勉自己的内容。
赏赐是红布盖着的看不见,但平公公会唱礼。
天子大方除了金银珠宝,还给了应季过冬要用的衣物,以及给她养身子的灵芝人参。
带着家人谢恩,李英兰重新站起来。
不料此刻,那似鬼的老太监,发疯的冲出来。
“贱人,我要杀了你!”
李英兰反应不及,还以为自己要交代了。
这时候平公公带来赏赐的小太监们,一拥而上的把人手上的利刃夺下,强行制服。
随便腿踢一脚,那人被迫跪下,长发被人从后面一把薅起来,一耳光就挥了上去。
一番操作太流畅了,这样的事儿他们肯定没少做,平公公的脸色难看,对人不假辞色。
“杂家的眼里容不得沙子,你是哪一处的太监,杂家也懒得知道,直接拖下去处理掉。”
平公公浑身散发的冷意逼人,当李英兰看清楚那疑似老太监的人面容时,心如三尺寒冰一样冷。
“你是崔得贵?”
李英兰惊呼出口,自己在京城花了不少钱,大网似得铺开找,没想到人竟然在宫里。
“等等,平公公能让我和他说几句话吗?”
平江可是大忙人,他颌首同意就离开了,留下一干小太监听命,看架势就没打算放过他。
李英兰也没有避讳,直接在长巷颤声道:“又见面了,这也是最后一面了。”
崔得贵从前在临安的意气风发不在,也没有了逃荒路上见到果决。
他现在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
要不是他扑上来索命,李英兰是万万不会注意他的,因为不敢多看一眼有点可怕。
崔得贵冷声:“贱人,你给的毒粮害死我族中老弱妇孺,凭什么好好的活着?”
“现在还获得陛下的嘉奖,你配吗?你早就该下地狱,给我的族人偿命!”
就像风吹散了书页,哗啦啦停在了陈年往事的那一页,一下子就打开展露在众人眼前。
李英兰不愿意回忆的往事,还是再次被谈论到了。
那时候她迫于无奈,为了活命才会把毒粮拿去交换,那时候她不想自己人流血牺牲。
“对于你的族人我很抱歉,但我从未后悔这么做,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
“何况你后来也活下来了,你是怎么走到临安,成为族人里的独苗的?你就没有做过差不多的事情吗?竟然问心无愧的指责我?”
“那样的人间炼狱,只要活下来,都会不顾一切的,难道不是吗?”
她的话越说越急,其实她也心慌,怎么说也是后世人,那或许是她此生做过最灰暗的事。
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她感觉雪花越下越急,天气越来越冷了,两个人的视线对上,对彼此都是无边的恨意。
“贱人,当初我就不该心软。”
“呵呵,你那是心软吗?”
“你不过是贪图我手里的东西,若我没有那些粮食,你弟弟会迫不及待的吃了我。”
崔得贵几乎咆哮着大喊:“不许你提我弟弟!”
长巷太空旷了,两人的说话声一直在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