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常年伴在宋钊身侧,对那人的性格或多或少略知一二。
宋钊这人平日里做事有头有尾,想必待人方面也是从一而终,只要认定了一个人,便再不会作出有违盟誓之事。
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见过宋钊将外人带进自己的房中过。再加上他家大人近日来的反常举动,令他很难不怀疑那人已经全然陷了进去。
果不其然,宋钊闻言反问道,“我还需要斟酌一二。”
钟子义噎了下,垂下头道,“属下明白了。”
而寒王府那一边,楚玄玉在外徘徊了一阵子,便踱回了房内。他解衣躺在了云锦泽的身侧,看了好一会儿。
夫人的掌心十分滚烫,上去像个温热的小火炉。楚玄玉静静地握了一会儿,感觉方才被夜风吹僵的身子都缓了过来。
正当他准备睡下时,云锦泽突然翻了个身,一条长腿嚣张地架到了他身上。
楚玄玉轻轻将那腿推了下去,可不一会儿又不知从哪伸来了只“魔爪”,跟八爪鱼似地不依不饶地扒在他腰上。
他忍不住浅笑了一下,思考了片刻,把那长手长腿给拢了起来,用棉被将其裹成了一个卷,确定那人不能动之后,才安心地吹了烛火。
室中重归于片寂黑。清晨。
……
相当日,破庙背后。
宋钊将那卷从寺庙里带回来竹简摊开,里面却裹着一张薄薄的纸。
“上边怎么什么字都没写?”
元锡白将那纸拿起,皱着眉翻来覆去地端详了一会儿,仍是看不出个名堂来,
宋钊于是从桌旁点了盏烛火,又捎来了一张纸。
“你一次能记住多少个人名?”
元锡白接过他递来的笔,略一思索道,“三四十吧。”
“足够了。”
只见宋钊将那无字纸放在烛焰上烤了一会儿,纸页的边缘逐渐泛黑卷曲,而方才大片空白之处,竟逐一现了许多字来。
元锡白提笔将上边所记的人名都抄了下来,奇道:“这纸上涂了什么?竟能将字隐去行迹。”
宋钊回道:“不是涂的,就是用碱水写的字。”
“欧阳岩、董忻、楼阅、王甫鄢……”元锡白越写越心惊,“这里头的还有不少是快致仕的开国重臣,这些人也想同陈国公沆一气,参与这夺嫡之争么?”
“动荡之际,这些人既无士族支撑,也无帝青睐,命便如那飘无根蒂的浮萍,只能身不由己。”
宋钊抚过那些人的名字,沉言道,“以我对宋瑾恒的了解,这些大臣的家人至亲指不定就在他的手上。”
“这姓商的,莫非是九王爷……”元锡白询问地看向宋钊,“岭东郡王府的青龙令已落入岐王殿下的手中了?”
宋钊点头,“我猜应是。”
元锡白无奈的摇了摇头,“那你觉得你现在胜算有几分。”
“三分。”
“……这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