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玉仔细端详着佯装镇定的陆秉成,半晌,才突然笑出了声,“陆大人,想什么呢?本王是替巫祝夔大人前来的。”
“——夔大人?”陆秉成愣了一瞬,随即又恍然过来,“噢!是我夫人寻的那位风水师傅?!”
“正是。”楚玄玉深沉的微笑,“夔大人让本王询问陆大人府上近日的异状。”
一听不是为了陈国公而来,陆秉成的心放下大半,再开口时便少了几分顾虑,多了几分忧心。
“实不相瞒,家中近日发生了一些怪事,我与夫人都深受其扰。”
“前一阵子府上招来了一批仆人,总共十五人,现在府上竟然只剩了三个人。”
“有一个跌落荷花池中淹死了,有八个人像是被恶鬼上了身,死的时候面白如纸,仿佛被吸了精气一般,还有三个人……经不住这刺激,疯了……”
楚玄玉思了思,又问,“那八个人是如何死的?”
陆秉成摇了摇头,“我也不知。他们死的那天恰好府中举办晚宴,明明早上人还好好的,可到了晚上就……”
他接着道,“我询问了其他府的人,他们说这是因为府中被邪崇恶鬼所压的缘故,最近我与夫人入睡时,还经常看见窗外有影子在呜咽,想必是那些死去仆人的魂魄还得不到安息……….”
楚玄玉沉吟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本王认为此事有两种可能。第一种,便是这府中有恶鬼作崇,以生灵的元阳为食,搅得府中不得安宁。至于第二种嘛,这世间或许并没有鬼神之论,一切祸根皆始于人——”
陆秉成愣了,“人?”
楚玄玉悠悠地道,“我曾在《草木本经》中读过两种奇妙的草药,一种名为玄猊,一种名为苓狲。这两种草单从外观辨不出任何差别,只因二者连高度、颜色、乃至气味都几乎一模一样。可两种药的功效可是天差地别。”
“传说玄猊乃是救人的神药,能将气脉断绝三天之人从鬼门关拉回来。而与它同貌的荽狲确是无色无味的杀人利器,能在转瞬间取人性命。”
“一名优秀的医者应当学会分清两物的差别,可不能端端害了其他无辜之人的性命。”
楚玄玉笑着望向陆秉成血色尽失的脸,仿佛正在聊着无关紧要的家常。
“陆大人,你说是吗?”
陆秉成是从郡王府的药师手里得来的方子,他千算万算没有想到寒王会知道这两味药,更不知道寒王是从云锦泽嘴里知晓的。
寒王府内。
云锦泽站在石阶上,冷漠地看着从那门里走出来的人影。
“我是宋府的人。”钟管家笑容满面的拿着一堆礼物下了马车,“我们家右相对寒王殿下仰慕已久,所以今日特来贺礼。”
春桃傻傻地抬头,“啊?王妃娘娘,咱们寒王殿下不在府里啊。”
“无碍。”钟子义笑盈盈的望着云锦泽面无表情的脸,“我回去告诉右相。”
“好。”云锦泽冷冷一笑。
夜间天气渐冷,连庭中最挺拔的松柏都染了霜,针叶在风中簌簌而动,颇有些砭骨之意。
兰葳泣露,草木摧折,唯有房中亮着的那盏明黄烛火,驱散了些秋夜的幽寒与清怨。
回到寒王府的楚玄玉坐在床旁,给睡得不省人事的这云锦泽轻轻盖了盖被子。
其实等去芳园沐浴清理完之后,云锦泽便累得一根指头也抬不起来了,一躺在床上就昏昏睡去。
明灭的烛光映着云锦泽白皙的脸,衬得她的鼻梁高耸,眉眼深深,望上去似一个沉睡的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