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肖识清如此认真,左域溟收了脸上的嬉笑,耳边有苍穹忍不住疼痛发出的呜咽,他转头问军医,"你把出的脉象为何?"
"内火旺盛,灼烧心肺。"军医如是回答。
"取银针。"左域溟掀了袍角坐在床沿,手指搭在苍穹的手腕处,确实如军医所说内火旺盛,可见苍穹如此状态,又不像是内里紊乱。他取了银针在苍穹的指尖和头顶行针,这才稍稍减轻他的痛苦。
"左先生,我家将军这是怎么了?"肖识清很少见左域溟给人看病时面色凝重,他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左域溟没回话,待把苍穹身上的血滴到自己的银蟾蜍后,他才开口,“恐怕…他是中毒了。"
齐舒意到赤城的时候,从马车里往外面看就看见了城下等候的人。他猜那是苍穹。
等走近后一看,果然是苍穹。
他好像疲累极了,眼圈泛红,嘴唇苍白,像一个病秧子。
"参见丞相大人。"苍穹领着众人跪了一地。今日他脸上的面具只遮去了受伤的那半张脸。
“都起来吧,众将士辛苦了。"
齐舒意的话是对着众人说,眼睛却一直跟着苍穹。他今日穿的是墨绿色的常服,没有任何花纹装饰,腰间缀着一对双环潇碧,一个不知所物的荷包。
此次齐舒意身负重任,苍穹告诉他,北疆八部已经在城中等了他三日。齐舒意点头,想着今日就去见他们。
北境的风没有京城那般温柔,要多狠厉就有多狠厉,齐舒意在苍穹的带领下上了城墙,他看见苍穹手上有刚结的痂,"你这是怎么弄的?"
"这个啊,"苍穹一笔带过自己的伤势,“那日攀独狼峡,崖壁陡峭了些,磨破了皮。"
"你这叫磨破了皮?"齐舒意有些生气,特别是在苍穹这不甚在意的态度前,"你这指尖都磨没了。"
"好了,我知道了。"
苍穹今日说话有气无力,提不起精神,齐舒意见他疲倦的样子,问他最近是不是太累了,苍穹点点头。
"昨日通宵审了哈律齐,有些累了。"
城上又刮过一阵风,齐舒意看着苍穹脸上冷冰冰的半截面具,将军闭着眼睛迎着风,风掀起他的衣角,齐舒意看着那上下翻飞的墨绿色,竟觉得这江山都镌刻进了他的衣袍。
下了城墙,苍穹回了营中,齐舒意去城中安顿,今日就要和八部碰面。
回了营中,苍穹额头已经布满了一层汗珠,左域溟早就给他熬好了药,看着苍穹把药喝下去之后,他说,"哈律齐什么都没说。"
"嗯。"苍穹应了一声,又道,"不要给任何人说我中毒一事。"
左域溟不明所以,但也还是点点头,"好。"
北疆八部这次把大周提出的条件都一口答应了下来,只求还在五岭坡的五万边军能够撤回。主谋哈律齐交给大周随意处置。
这比齐舒意想象中解决得更快,他转念又一想,家中亲人被困随时又有亡族的威胁,这样油煎两面北疆八部自然是希望越快解决越好,这北境还有苍穹坐镇,八部已经对此人闻风丧胆。
等到北疆八部使者出城那日,齐舒意顺着礼节亲自把他们送出城,回头时看见城墙上有道熟悉的身影,耳边的声音也是熟悉。
他的将军站在风沙烈阳中,对出城的北疆八部使者吼到。
"我大周二百三十七里边境线,北面最远至五岭坡。我们生时英勇无畏,守大周土。死后英魂盘踞在这北境天上护卫着这座城,尔等休要来犯。"
将军的声音浑厚有力,架着风传到北疆八部使者耳朵里,有些胆小的腿已经在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