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冬儿接过话,低声道:“咱们是来给夫人看看咱们几个不好惹的。” 沧黛正色道:“就是,既然如此,咱们更不能在夫人面前自乱阵脚。” 姜宁心想,谢天谢地,你们总算可想起正事来了,赶紧来惹怒我啊! 然后咱们几个把姜家吵个鸡犬不宁,好让你们当家的谢老爷来看看我这个错误出现在这里的人。 众美人觉得沧黛说得在理,顿时安静了下来。 沧黛接着沉稳地说:“所以,凡事都得商量着来,既然大家都想第一个看,那咱们今夜都别睡了,咱们凑一块儿,到我房间里一起打灯看到天亮,如何?” 她话音方落,众人频频点头:“有道理。” 小冬儿又想起了自己的难处:“可今夜轮到我带阿辛睡觉了,这可如何是好?” 阿辛适时打了个哈欠,似乎已经开始犯困了! 这这这……姜宁想抬手拉住她们几个,姐妹,你们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你们来的目的,不是要针对我吗?怎么现在全跑偏了? 她现在已全然成了局外人。 不对,终于有人似乎想起她了! 清荔姨娘指了指靠在谢承衍怀里的人:“那她呢?” “对啊,咱们姐妹几个怎么能把她给忘了!”小冬儿笑了,笑得十分不怀好意。 姜宁以为自己这波终于要迎来最猛烈的攻势,不想冬儿却说。 “今晚上阿辛扔给她带最合适,新夫人来了,咱们可不能再霸着小公子了!也该让她知道,咱们谢家女人不是这么好当的。” 众人纷纷点头,皆是舒了口气,往后这怕黑的小拖油瓶,可算是扔出去了! 安顿好了这白玉团子,几人便哄闹着出了喜房。 只剩谢承衍,皱着眉眨巴着眼睛看着阿辛。 阿辛理解,这个眼神,往往是父亲向他求救的眼神,每当他照应不过来众姨娘,都是派出阿辛去分散她们几个的注意力。 阿辛点点头,跑到姜宁身边拉着她的红袍:“母亲,那今晚我陪着您睡觉,你就不怕黑了!” 谢承衍扶额:“阿辛,其实爹爹不是这个意思……” 方才他的意思是,今夜你就自个儿睡你的小床吧! 阿辛却打断他:“父亲放心,阿辛明白,今夜您依旧可以睡个好觉。” 明白?你明白什么? 谢承衍再次萌生出了将阿辛扔去狮子岭历练几天的想法。 说时迟那时快,阿辛已派守在外头的福征将他睡觉用得一应小榻褥子都搬来了喜房,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被窝,睡在了姜宁床边。 他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谢承衍:“爹爹,您为何还不回你的玉光阁去睡觉,福征都等得犯困了!” 等在外头的福征心想,不,我不敢困! 他那玉面神仙似的老父亲脸色忽明忽暗的,似是咬着牙:“今日是我成亲,这房间是我的喜房,懂吗?” 阿辛在被窝里猫儿似的露出两只肥嫩的小手揪着丝绵被:“我知道啊,爹,所以您更得早些回去睡觉了,明日若是您早上起不来给爷爷请安,他可又要冲进玉光阁打你……” 谢承衍急忙将被子扯高了蒙住阿辛的脑袋,他才没说出“屁股”两个字。 对于姜宁而言,她虽不知谢家的人都搞些什么鬼,但现在,若是让她选择留下谢承衍还是阿辛,那自然是毫无疑问的。 她抬起脑袋看着谢承衍:“谢公子,将我放在枕头上就好,您自个儿回去休息吧,明日的事儿,我自会向谢老爷解释的。” 眼下阿辛在这儿,谢承衍要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一个难题,看来今夜确实只能回玉光阁。 他只好把姜宁平放在床上,又倒了杯水用勺子舀了喂她:“喝吧,待会儿我走了,可没人喂你喝水。” 姜宁喝下几口水,只觉得手上渐渐有了些力气。 还不待谢承衍离开,阿辛便不耐烦地吹灭了红烛:“爹,这烛光有些刺眼,我给您灭了!” 抹黑出门的谢承衍,一步路险些被绊倒在地三次。 想了想,若不是阿辛身份贵重,他可能就要像阿辛灭了红烛一样灭了他! 谢承衍走后,姜宁竟渐渐能走动了! 大难不死的她活动了几下胳膊,险些喜极而泣。 外头彻夜点着的大红灯笼照进屋内,略略映照着阿辛粉嫩嫩的脸颊,听得他呼吸均匀,姜宁料定他睡着了,便摸索着要出门! 不想那孩子像老鼠一样容易惊醒,她方才挪动了两下脚,他便直直坐起来。 “娘亲,您想去哪儿?” 明明她本不是谢家的人,更没义务照顾着孩子,可看着他水汪汪又略带忧愁的大眼,泛着点点微光,姜宁便不忍心说出“你管我”三个字。 她朝阿辛笑道:“出恭。” “哦!” 阿辛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又倒下睡起来! 就在姜宁脚踩上门槛时,阿辛喃喃道:“娘亲可要快去快回哦,半刻钟不回来,我可是要哭的。” 她本想说你哭就哭,关我屁事。 可一想这孩子本来就没娘,自己应该温柔一些,何况,他今日在潘氏手中救下了她,他们可是有过命的交情。 于是姜宁捂着肚子,拼命朝他点头。“我速去速回!” 一阵操作过后,姜宁只觉得整个世界都通畅了! 正当她出了茅房哼着小曲回屋时,只见几个黑影被风吹起似的从她耳后掠过。 可一眨眼,便什么都不见了! 姜宁揉揉眼,莫不是今日吃的药损了五脏六腑,让她眼睛也不好使了? 她拍拍身边跟着的丫头:“你方才可看见了什么?” 那丫头摇摇头:“奴婢什么也没看见啊!” 姜宁紧了衣衫:“你说谎话吓我呢?” 那丫头脑袋摇得跟上了抽绳似的:“回夫人,阿瑕不敢说谎。” 姜宁琢磨着,难怪你看不见,这名字取得就是个眼神不好使的。 她朝四周瞧了瞧,本觉得姜家的园子已是大得有些过分,可同谢家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 姜家的池塘和谢家的比起来,就是个水洼子,姜家的回廊和谢家比起来,就像是前者用来养鸡,后者用来跑马。 这样一算,她手上那几个铺子放在谢家,恐怕也就是几间上不得台面的瓦房。 不过这园子大得未免空旷了些,说不准有什么不干净的,也难怪方才阿瑕什么都没看见,敢情鬼怪也专挑生人欺负? 人家都说,孩子的阳气是最重的,尤其像阿辛这样的童男! 姜宁小跑着就要回屋子,彻底打消了方才准备避开丫头,独自回姜家凌云阁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