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居果然名不虚传,过了前阁才发现里面还有东西两座阁楼,一段雕花石屏无形中将三座楼分隔开,花影叠嶂,流水缠绕,却又将阁楼连接起来。 流水中种满了莲花,圆石立在水中,要穿过对岸只能从石头上走过,取的是步步生莲的寓意。 小童子带着三人绕过莲池,穿过几条石子路,向东阁走去。 东阁厅内香气馥郁,醉人心脾,水晶制的珠帘蜜蜜垂下,连客人坐的木椅也是上好的黄花梨木。 “柔姨,这几位公子是要品酒看舞的。”小童子掀开珠帘对厅内一个女子说道。 那名唤柔姨的女人转身缓缓行来,一步一动,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万种。“几位公子……随我来吧!” 她目光扫过姜宁露出惊异却转瞬恢复平静。 柔姨一闪而过的慌乱被姜宁看在眼底,她并不记得自己认识此人,难道这么多日瑔逍遥仍未死心?如果真是瑔逍遥的人,她眼中少了一样东西——杀气。 “几位公子可真是好运气,别人日日来也未必见上清歌一舞,今日可是她会见君子雅士之日。” 柔姨媚笑道,一只手欲搭上王白蹊决的肩,却被他以折扇挡回。 她也不觉尴尬,反笑得更大声:“呵呵呵……三位公子看这粹木阁怎样,若要观舞,是最好不过的房间了!” 王白蹊决坐下:“就这间了,你先下去吧!取一壶极品寒潭香来。” 柔姨闻言转身出去了!望了姜宁几眼,不知有心还是无意。 “姜公子一副好容貌可是引得人人侧目呢?”王白蹊大笑。 二人约定,出门便以此相称,想来王白蹊最主要的是为了保护他自己吧,毕竟出来浪,要做海王就得掩饰好自己的身份。 男人嘛,姜宁懂的,他护她平安,她自然愿意为他打掩护。 姜宁挨着他坐下:“王公子真是说笑,日日承蒙您照顾,如此称呼未免生分。” “也好,我长你两岁,我便直呼你名字吧!阿宁?” 心上想,与这样澄澈爽朗的姑娘一场相遇,倒是添彩。 说话间侍女已将酒壶送到,王白蹊提起酒壶斟上两杯酒:“请。” 说完仰头将美酒饮尽。 她见他豪迈洒脱,也是一饮而尽。 忽然楼下宾客人人屏声,只听见琴声流转,一位红衣女子扯着缎带飘然而至,神态娇柔,身姿曼妙,一舞一动,竟比美酒还要醉人。 “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素束,齿如含贝。”大概说的便是这样的女子。 忽然琴声微变,她手中红纱四起,生生将一室烛光掩去几分。 姜宁本是女儿身,虽觉艳丽,却不痴迷。 落在王白蹊眼里,越觉得她和楼下一群自诩文雅却痴恋美色的人大不相同,好像那清傲是从骨血里透出来的,看得他嘴角不自觉勾起笑意。 王白蹊正思虑间,一缕红纱拂过眉眼,带来丝丝幽香,定定落在他脚下。 楼下的人恍若初醒,继而神色遗憾,看向他的眼神满是妒忌,又满是叹服,似乎叹自己输给这样绝色的男子也是情理之中。 姜宁掩唇暗笑,看来今晚的入幕之宾花落于此了! 王白蹊踏足风月之地也不是第一次,其中含义旁人不说他也一清二楚。 果不其然,清歌拖起长裙一步步朝粹木阁行来,柔柔拉起他的衣角。 他自不会负了佳人美意,便随着她消失在回廊尽头。 小汤圆看着两人一去不返才怔怔的回过神,尴尬的看着姜宁。 “阿宁,我自是要守着我家少主的,你自个儿回客栈吧!” “嗯,你去吧!” 小汤圆听得便一溜烟跑远了! 姜宁步下楼梯,随着宾客离了东阁。 微风熏人,星月疏朗。姜宁贪享这时时刻刻的美妙,出了清歌居便步行而归。 几道黑影自眼角闪过,姜宁自然不会傻到以为是夜猫狐影,看来离开永州不久,遇上的事倒还真不算少。 姜宁顿住脚步:“不知来者哪路英雄?姜宁在此冒犯了,你我萍水不相逢,借过而已,万望见谅。” 一黑衣蒙面人从顶上的樟木上落下:“姜姑娘,我家主子请你一聚。” 那人话音未落只见她前前后后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哦?你家主子这般劳师动众,还真是礼数周全呢!”姜宁勾起嘴角柔声一笑,倒似不觉得陷于层层围攻中的人是自己。 她月色之下朱唇轻扬,眼波流动更是魅人,看得来人禁不住眼底动容,这样的人京城无几,根据上头的描述一一对应,必然不会抓错人。 到底是训练有素的家卫,众人急忙收住神色。“得罪了!请吧。” “有劳各位带路了!”知道善者不来,如今处于下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姜宁被塞进一辆马车中,消失在月影里。 “小女子云清歌,不知公子名讳?”红衣女子声音酥软。 “在下王柏,今夜承蒙姑娘青眼。” “公子并非花鼓城之人吧!”清歌沏上一茶端过。 王白蹊决嘬了一口:“这茶名为丹心玉怀吧!产自安庆之北的长山,豆蔻年华的姑娘们趁第一场雨后水露未干摘下茶尖,藏于衣襟之内,长山整片茶林,一年也不过得来百铢,清歌姑娘待客还真是大方。” 清歌莞尔一笑,也不恼他答非所问:“不是我大方,是这茶遇上王公子这样的懂茶之人才算不得浪费。” 她唤出侍女捧来一把琴放在案上,随手一拨一串清音流出:“不知公子想听什么样的曲子。” 王白蹊决坐近了几分:“在下对琴曲并无偏好,姑娘随意就好。” 云清歌见他一张俊颜触手可及,心下一紧,连呼吸也快了几拍。 随即指尖翻飞,一曲爱慕之情娓娓而来,曲子写的是落花流水两相有意,加上女子思慕之心荡漾,听起来更是情意缠绵。 清歌眉眼飞扬,美目扫过身边的男子,他却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暗自把弄着折扇。 她这花鼓城第一美人何时被人这般轻慢过,思绪一起,指尖力道加了三分,整座东阁流水泱泱,琴意绵绵。 一曲终了,王白蹊起身。“夜深了,姑娘好好儿歇着吧,在下这就告退了!” 云清歌转过琴案挡在他身前,柔目似水:“公子这就要走了么?更深露重,夜凉伤身。” 王白蹊一脸笑意,挑起她几缕黑发:“谢姑娘好意,我为你挡下你不情愿相伴之人,你留我品茶听琴,大家两不相欠。” 看着她的眼睛似是觉得少了什么东西,对了,她没有如那人那澄澈清明的笑意。 由不得他深思,念头蓦地一闪而过,王白蹊眉心一皱,脑中奇异的感觉再也抓不住。 “我云清歌不情愿谁又为难得了,我留下公子全因缘分而已,公子当我这清清白白的女子配不上你吗?还是嫌弃我烟柳之地出身。” 她呵气如兰,柔香扑面而来,扯回王白蹊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