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默然地看着那个镜子中的众人。 明亮,清晰! 漂亮至极! 可劳夫人却眼神闪了闪。 “哎呀,你看我!我这是在干嘛?不过就是一面镜子么,大家谁没见过镜子!再说这个也不好看!” 大家干笑不语。 不好看? 就这清晰度,这皇宫都没几个吧? “皇宫?自然是有的,我可听说了,这镜子刚刚做出来就被献上去了!而且还不止这种大的穿衣镜呢!” 她顿了一下,一副“我怎么给忘了”的样子。 “这种大的,是穿衣镜。还有其他很多种镜子呢!” 她从荷包里面拿出来一个做工精致的小镜子,递给了大家。 “这个是手持镜,可以随身携带的。还有一款梳妆镜,可以放在桌上的。还有……” 可大家如今见到的,只有面前的穿衣镜和劳夫人荷包里的手持镜。 至于其他的,只能听听。 大人们倒是还能忍得住好奇,可偏偏有的小孩儿却不行。 没多久,小孩儿那边已经嚷嚷起来,争吵不断。 劳夫人喊来了自家女儿,询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母亲的话,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郭家妹妹想要我的手持镜。可我说这是长辈所赠,不能转赠。可我已经跟她说过,若是长辈那边还有,可为她讨来!可偏偏郭家妹妹就是不依!” 那边,郭老夫人蹙了蹙眉头。 这么多人在,偏偏自家孙女惹了祸事,她面上有点儿挂不住。 于是,只能让人把孙女带来,申斥一通。 “可祖母,孙女非是想要那镜子。实在是祖母过几日寿诞,孙女想要把这个买来送给祖母呢!可一心想要为祖母讨来,却忘记了君子不夺人所好!” 小姑娘又朝着劳家小姐行了一个礼。 “劳姐姐,碧儿在这里给你道歉了!不过,你说这东西是长辈所赠,可否告知这东西在哪里买得到?” 郭老夫人见孙女孝顺,里子面子也都有了,也跟着笑了笑。 “这劳家姐姐,不若你松个口子,我们也好有地方寻不是?不然,日日惦记着你们家这好玩意儿,倒是夜不能寐呢!” 劳老夫人轻轻地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不是我们不说,只是,这……唉!” 劳夫人看着婆婆不开口了,也在旁边无奈地笑了笑。 “主要是那位亲戚最近或许没时间买卖这些。不知大家可否听闻城中卖香皂肥皂的小铺子关门歇业了?” 大家对视一眼,没说话。 谁家不知道? 而且,他们还知道那香皂和肥皂大老远运进了劳府。 “说来也无奈!这做镜子的人,就是之前售卖肥皂和香皂的张家!可张老夫人过来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张家三公子遇到了一桩案子,如今还在牢狱当中。试问谁的父母亲,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忙着去赚钱?” 大家眼神闪烁一下。 “劳夫人,所以那香皂和肥皂是……” “那东西如今在我家库房里面放着。三公子陷入牢狱之灾,张老夫人也无力打理这些生意。所以,她就想着把这个铺子都给卖了!离开江南东道!” 郭家小小姐有点儿着急。 “劳伯母,我之前不是问您在哪儿能买到吗?您倒是说这个,不要说别的啊?” 劳夫人摇了摇头。 “这个,我当真不太清楚。毕竟,这是张家的新生意,还想要三公子铺开来做呢!可如今在江南东道受阻,我估摸着,或许会缩小圈子,在大名府那边吧?” 她悠悠的叹息一声。 “三公子一直打理张家生意。若是这一次真的找不到凶手翻案,张家估计也不会再售卖东西了!” 这话一出,全部人哗然一片。 “糊涂!怎会放弃这大好的生意?那肥皂和香皂,可是我们日日使用的。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吧?” “可不是嘛?而且有劳大人在,抓捕凶手也是时间问题吧?” “我觉得这话有点儿耸人听闻,毕竟谁能跟银钱过不去呢?” …… 劳老夫人捏着佛珠,摇了摇头。 “你们或许不知。那张家却不是一般的张家,之前蝗灾的事情你们都清楚吧?能够直接把手中孵蛋的方子送出去,那能是一般人家吗?” 劳夫人也点了点头。 “我也听相公说过,这一家都是宽厚之人。你们且瞧瞧我们买香皂肥皂的费用,也并不昂贵。还有那张家小铺,听说也只是维持日常开销……” 劳小姐也在旁边点头。 “我也听说过。那张家小铺的伙计们,不是灾民就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军伍将士。有的还是缺胳膊少腿的,他们真的很好!” 她说着,一脸憧憬之意。 在场还有不少小姐和士子,闻言慷慨激昂。 “一定要为张三公子洗清冤屈!” “是啊!这样一个为国为民的人,竟然在我们江南东道入了牢狱,说出去岂不是被人耻笑?” “张家真的这么厉害吗?可再厉害,归根到底也只是一个商户而已。” 商户在江南多如牛毛,而且那种家财万贯的豪门大户也并不少见。 士农工商,并不值钱。 劳家小姐一眼扫了过去。 “可去世的张老爷若是个秀才公呢?若是秀才公投笔从戎,战死沙场呢?若是张家大公子如今还是一个官老爷,而且还是顾老爷子的关门弟子呢?” 现场马上鸦雀无声。 今天这一场宴会来的快,去得也快。 劳老夫人他们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其他人也怀揣各种心思,匆匆分离。 吴静安没想到,竟然在一群小姐和士子当中引来了不小的风波,倒是勾起了唇角。 事情进展的,很好! 若是刚开始大家都对张家的事情抱有疑虑的话,可等吴静安真的每天在住所和牢房两点一线行走的时候,所有人对这件事情已经深信不疑。 小三对于母亲整日过来有点儿感动,又有点儿愧疚。 可吴静安却笑着摇头。 “不着急。着什么急啊!” 他们如今处于上风,着急的应该是别人! 眼看着一大块肉放在自己的面前,看得到却吃不到,那滋味得多难受? 尤其,北方的镜子已经通过特殊渠道运了过来,一两金子一个手持镜。 谁能不心动? 还有,那已经用习惯了的肥皂和香皂,谁能戒得了? 已经习惯了干干净净的人,谁还要忍受脏兮兮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