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眼,在脑中搜刮属于‘崔荣简’那方的记忆,却确定自己没有对于步光的印象。
也是,这位‘崔荣简’在纠纷四起之前,只是个深闺大小姐,大门不迈二门不出,别说步光了,从小到大除了她爹之外,身边连男性仆从都没有。
荣简难免有些头疼起来,她和青年的距离稍有些近了,但青年却没有半分要躲闪的意思,一双黑得有些吓人的眸子只是安静地看向船舱的某一方,一动不动。
对方着实伤得很重。
荣简在凑近对方的时候,便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现下仔细看,也能发现对方的身体正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偏生,他一声不吭。
荣简尝试着说道:“步光,我叫人拿了绷带……”
她说到一半,看到对方一动不动的模样,才突然想起之前女侍卫所说的:
宰相府的暗卫,都被废了听力。
这也是他们武功绝世,能靠着空气中的细微波动,一击致命的缘故。
但,不论多么武功盖世,现下的青年,都是听不见她说话的。
荣简有些彷徨地闭了嘴,左右找了找有没有纸笔,到最后只好伸出自己的手,侧对着步光那方,有些笨拙地开始写字:
‘我让人……’
“大人,步光会读唇语。”
她还在那边紧张古代的字和自己这字儿是否一样的问题,就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荣简一愣,这才看向对方。
青年的语调有些古怪,除了沙哑之外,还有些咬字时的轻重不分,显然是很久没有和人说话了。
看到她停下动作,黑衣黑发的暗卫又道:
“谢谢您,救下了我。”
荣简紧紧抿唇,压下了心中的那点酸涩,便又点燃了另一边的一根蜡烛,看向步光那方,慢吞吞地说道:
“你失血很严重,等会儿会有药,坚持一下。”
对方的眼睛有些聚不上焦,过了几秒才又道:
“多谢。”
荣简犹豫了一瞬,才忍不住又问道:
“你为什么要来我方通风报信,是宰相让你来的吗?”
这一次,那边的步光用了更多的时间,但是,他却回避了第一个问题,语调古怪地回答荣简的第二个问题:
“不是宰相。”
荣简还想继续问下去,船舱门外传来声响,下一秒,女侍卫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
“郡主。”
荣简撑着船舱的外壁站起身来,把舱门拉开,对方拿了托盘,和一个竹编的篮子,荣简粗粗一看,里面放着的便是绷带和其他一些药膏。
女侍卫比她高上半个头,此时却谦卑地低着脑袋:
“郡主,属下知您医术高明,但这人身份低贱,要不要等到下一个码头,再叫一个医师上来瞧瞧?”
荣简犹豫几秒:“不必。”
她之前理清了思绪,既然那宰相能知道她藏匿的地点,说明她这方有人泄露了消息,此时,除了身边这几个从小跟到大的侍卫,就连随行的人中,她都不敢轻信,更别提外来者了。
女侍卫没有再多言,干脆地行了一礼,便后退一步:
“属下继续去查宰相府与‘步光’的变故。”
荣简简单地点了点头,便重新拉上了舱门。
在她身后,暗卫的动作一动不动,像是对于来人没有半分好奇。
等到荣简亲自把那两碗粥放到他面前的时候,对方的眼睫才微微颤动了几下。
荣简只当看不见,她确定对方看着自己的时候,才说道:
“先喝粥,喝完我给你上药。”
她看着对方一动不动的模样,忍不住加了一句:“没下毒。”
说完这话,为了让眼前重伤的暗卫放下一点戒备,荣简刻意自己先拿起了一个粥碗,小心地吹了两下,便开始吃了起来。
粥是最简单的青菜粥,内里倒是放了什么提鲜的虾米,可米粒粗糙,似乎因为火候不够的缘故,半生不熟,吃上去也并不怎么样。
不过荣简也知道,在这样的船上,能吃上这样一碗热粥,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事情了。
她三两口把那碗略有些稀薄的粥干了个干净,这才觉得肚子里暖洋洋起来,她满足地侧头看向步光那里。
对方看着她的动作,眼神似乎都因为粥带来的暖意而微微亮了一些,但他却不做动作,另一碗粥依旧放在他手边的位置不动。
荣简下意识地皱眉,刚想催对方吃下这点米食,船舶却像是迎来了一个波浪,一下子颠簸不止。
荣简刚满的胃都感到难受,她只能猛灌了两口清水,才看向那方的步光:
“你没事吧……”
她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暗卫却已经以惊人的速度窜进了船舱的角落里。
荣简没掌握好平衡,又为了避开他,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她龇牙咧嘴地起身:
“是不是反胃啊……”
密闭的空间之中,她听到了像是呜咽又像是呕吐的声音。
荣简心道不好,赶紧上前几步。
苍白的暗卫再不面无表情,他的脸上写着惶恐,看向了那方的荣简,像是在和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挣扎一般,他反复摇着头,嘴里反复呓语着古怪的读音。
荣简也顾不得别的了,这时候一把拉住对方的胳膊,让摇摇欲坠的青年借力站稳,顺势就看到了刚刚青年呕吐的地方。
那里没有秽物,只有一滩滩近于黑色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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