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顾瑾承正襟端坐,思量着今日朝堂上的事。
上京守卫森严,到底是谁有如此大的本事,能在一夜之间将灰帮灭门,又如何悄无声息的将尸体带走?
灰帮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流氓帮派,虽作恶多端,但对上京的影响并不大,幕后之人所图为何?
还有,带走尸体的目的是什么?
顾瑾承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搬走尸体能有什么作用。
罢了,还是让大理寺去查吧。他还是想想漠北大王子来使一事,这可是关乎国体的大事。
在顾瑾承沉思时,马车出了宫门行驶在空旷的甬道上。
雨声混合着马蹄声,伴随偶尔响起的雷声,行成一种压抑沉闷的气氛。
车后的侍卫全神戒备,警惕的观察着四周,全然不顾被雨水淋湿。
虽然宫门前的道路无人敢靠近,却也难保不会有胆大的刺客埋伏于此。
戒备了约摸一刻钟,马车驶进了宽阔的街道。
但因为下雨,街道上并没有行人,十分冷清孤寂。
午时三刻,马车在天一楼门口停下,一身蓝色锦衣的顾瑾承下了马车,撑伞进了天一楼。
“大公子。”掌柜亲自相迎,将顾瑾承带到了楼上的雅间。
推开门,一身暗紫色常服的睿王站在窗前,看着雨幕出神。
“瑾明在想什么?”顾瑾承走进雅间,身后的门再次合上。
睿王转过身,轻叹道:“我还以为皇兄不来了。”
“怎么会,答应了你就一定会来。”顾瑾承眸光微闪,看到了满桌的酒菜。
想来睿王已经来了许久了。
“皇兄请。”睿王做出恭请的手势。
顾瑾承颔首,两人一同走到桌前落座。
看着满桌的酒菜,顾瑾承愧疚道:“让你久等了。”
睿王微笑:“无碍,皇兄来了就好。”
“哈哈,我先自罚一杯。”顾瑾承端起酒杯,爽快的一饮而尽。
睿王瞧着顾瑾承的举动,眸光深沉。
待顾瑾承放下酒杯抬眼看他时,睿王敛下深沉,只剩下一片清明。
“皇兄吃菜。”睿王夹了一块秘制鸭脯给顾瑾承。
顾瑾承尝了一口,以兄长的口吻道:“最近上京不太平,你出府时多带些侍卫,要多加小心。”
“我只是一个闲散王爷,无人会针对我。倒是皇兄,你可是西楚未来的王,一定要注意安全。”睿王回以关怀,一脸真诚。
然实际上,睿王的话却是暗里藏刀。
倘若顾瑾承应了下来,这话传到皇帝耳朵里,以皇帝多疑的性格,必定会怀疑顾瑾承狼子野心,想早日继位。
好在顾瑾承不傻,眸光微闪道:“父皇正值壮年,身体康健,我觉得一直做太子也挺好。”
睿王笑了笑,端起了酒杯。
顾瑾承执起酒壶,慢条斯理的倒了一杯,与睿王碰杯共饮。
“城北的命案,皇兄怎么看?”睿王放下酒杯问。
顾瑾承吃了一口菜,咽下后才道:“上京从未发生过如此大案,想必背后缘由颇深。”
“最令人费解的是,尸体都去哪儿了?若是寻仇,要尸体做什么?”睿王皱眉,满腹疑惑。
他知道灰帮背后的主子是赵将军,因此对此事格外在意,因为他现在与赵将军在同一条船上。
若赵将军当真出了事,他也会受到影响。
看着睿王凝重的脸,顾瑾承如实道:“来的路上我想了一路,也没能想明白,瑾明可有高见?”
睿王摇头,叹道:“臣弟自小就比皇兄愚钝,皇兄都想不透的事,我如何能想明白。”
“吃菜吧。”顾瑾承笑笑,不置可否。
两人吃了一会儿菜,喝了几杯酒,又聊起了漠北大王子来使西楚一事。
“自古以来两国缔结邦交,都是以和亲为盟。也不知漠北是打算将公主嫁与西楚,还是想迎娶一位公主回去。”睿王边吃边道。
顾瑾承拧眉,神色微沉道:“若是迎娶,西楚适龄的公主只有曦月。”
“是啊,漠北遥远苦寒,若曦月嫁去漠北,怕是这一生都难再回上京了。”睿王满是担忧。
睿王这话,算是说到顾瑾承心坎里了。
顾瑾承与顾曦月一母所出,比起睿王,他更加担心。
“以曦月的性子,怕是适应不了漠北的生活。”顾瑾承说完,烦闷的喝了一杯酒。
做为兄长的私心,他自然是不想自己的亲妹妹和亲远嫁。
可做为太子,他又明白这是顾曦月做为公主该肩负的责任。
“唉——”闷叹一声,顾瑾承借酒消愁。
见状,睿王赶忙宽慰道:“皇兄别急,说不定漠北会将公主嫁与西楚也不一定,又或者,可以从族里挑一位郡主,赐以公主的身份,代替曦月和亲。”
闻言,顾瑾承眼睛一亮:“还是瑾明聪明。”
只是,谁会愿意将自己的女儿远嫁漠北呢?
罢了,先不想了。
“听皇兄方才所言,想来是支持与漠北议和了。”睿王试探道。
顾瑾承点头,毫不避讳道:“多年征战使得国库虚空,西楚需要缓口气。再者,杜将军不在了,若起战西楚也并无多大胜算。”
这两点,皇帝比任何人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