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微微一笑:“你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最起码你知道了一件事,再亲的人之间也难免会有龃龉。元烈执政这些年,应当无人能再撼他半分。他如今正值盛年,你只需安享荣华富贵,你有没有想到等他不在时,你作为他的宠妃,会马上成为那些大臣众矢之的?”
那种事情还很久远,陆银屏不是没想过,只是没有细细想过。
如今她人在鹿苑,靖王都能借着长孙明|慧之手差点儿除了自己,那她还有什么不信的?
太上皇又道:“提前知道一些东西,对你而言并不是坏事。你现在有些接受不能,也要试着去接受——有朝一日你得到更多权利,发现那些不顺自己意的人可以在你一个眼神示意下消失,不喜欢听的声音也再也不会听到,甚至于你触目所及除日升月落外皆是自己可以掌控之时,你便再难放手了。我们如今便是作如此只想,所以才斗了个你死我活。丫头,京城水深,世家也不是好相与的,你得提防小心着,谁的话都不要信。”
陆银屏终究是陆银屏,满脑子是她男人,将这番话听得糊里糊涂。
她想问一句“元烈是否可信”,又担心太上皇再说自己愚蠢,便拐个弯儿问了另一个问题:“靖王和端王二位殿下也是您的儿子,您真就不担心他们如今的处境?”
哪知太上皇却冷哼一声,和着地底的暗流,也多了两分气势来。
“手足相残的戏在皇室一直不曾断过。”他道,“元叡愚蠢,元承轻浮,元烈还好些,幼年起便随我一道吃斋念佛,不至于让他二人连个全尸都没有。”
陆银屏也稍稍放了心——毕竟残害兄弟有伤天理,看太祖和眼前这位太上皇便知道,下场并不比死了好多少。
她担心天子这次处置了靖王,将来也会落得他先祖们的下场。
太上皇又同陆银屏说了些话,不外乎当今局势之类,直到感觉天色已经很晚时,才挥手赶她:“走吧。”
陆银屏也担心凌太一会进来,拍拍屁股后的泥土就要走。
“陆家老四!”
太上皇又叫住了她。
陆银屏回头望着他的方向,只看到一片漆黑。
“我要走了,不然他们瞧不见我,肯定会来这儿找的。”她迟疑道,“父皇有吩咐?”
“今日见过我的事情不要同别人说。”
陆银屏朝他又拜了一下。
“儿臣答应您,今日在披云楼下不曾见过任何人。”她磕了个头后,有些腼腆地道,“可是儿臣觉得您同外面的传言不大相同…您是长辈,又教了我许多,那我以后…能不能常来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