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皇兄亲政后秘密自各地招募去北海的孤勇之士,他们上行下效,遵纪严正,烧宫最是下下之策。”
全若珍这才看清楚,原来说话的那人正是天子胞弟端王拓跋澈。
“魏宫与齐宫凉宫不同。先人在北境时常住石屋以防风沙。岩石遇火易爆,所以魏宫临苍龙海、天渊池而建,为的是防有一日焚宫。”端王嘲讽道,“他们做了多少年皇帝?斗过的君臣比你们见过的人都多,早就想好了对策。你们今日焚宫,早几十年前就被预料到了。”
李枭垂下头,羞愧不已:“求殿下赐罪。”
端王将帕子扔给侍从,摆了摆手道:“罚是一定要罚的,不过不在此时。”
说罢,他又看到了李枭身后被人架着的全若珍,蹙眉道:“她…”
李枭将崔灵素的建议说给他听。
“崔昭华想以全嫔为质,逼迫太极宫出手救人,这样卑下便有机会破开宫门。”李枭道,“眼下崔昭华与小李嫔已经去嘉福殿请太后。”
端王收回刚刚不悦的神色,又换上之前那张温和风流的表情。
“女子天性柔弱,孤再不济,也不想将女人推出去。”他走到全若珍身前来,轻俯上半身看着她,“怕得很了吧?瞧这小脸都哭花了,真是叫孤心疼…”
说话间他伸出手来,五指罩在全若珍面上。
时下贵族名士不论男女皆有蓄甲之风,人人常戴护甲,于配饰上又增几分。久而久之,即便没有蓄甲嗜好的人也喜欢打几副护甲来戴。
全若珍看着眼前锋利的护甲,打了个激灵。
“孤早知你也有这般烈性,便不去招惹李妩那水性杨花的女子了。”他的护甲轻轻划过全若珍的脸,摇了摇头道。
全若珍的脑中突然浮起一个可能。
“李妩…李妩是你…”她结结巴巴几乎说不出话来。
盂兰盆节前后,阿满听宫人焚烧纸钱时辱骂李嫔不知羞耻同亲王有染,她一直以为是李娴与靖王,这下看来她想的并不一定完全对——大小李嫔长相一模一样,而亲王却有两位。
所以,那名掖庭宫人骂的是大李嫔和端王,并非小李嫔与靖王!
李妩被李娴反杀,李娴仿照李妩笔迹留下认罪书,将靖王供出,实际上她们姐妹二人共同侍奉的主人是端王。
她和阿满一直以来都猜错了人。
看着她惊恐的面容,端王又笑。
他似乎很是爱笑,年轻的面容上一派温柔多情之意,身居高位又风流,的确是当下女子最容易爱慕上的那种男子。
只是,他这般笑在已经触到事实的全若珍的眼中却犹如邪魅苏醒。
“你倒不蠢,猜到李妩和孤有关。”端王将护甲收拢,轻轻向下滑上她细嫩的脖颈,叹息道,“孤从不觉得浮山脏,因她过得太苦,须得活下去,所以身不由己;李妩虽为娼妓之女,亦是世家之后,本应自重自爱,可她却几头找靠山…”
全若珍颤着唇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却又听端王道——
“李妩是一尸两命,你不知道吧?若时间不错,她腹中之子应当是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