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名字在守卫们的唇齿间滚动几下之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将文书奉还。
“请。”
这驾异常奢丽的马车自广莫门南下,直奔宜寿里而去。
车與上的双生子淡漠地看着两侧街道上的寥落行人,出声道:“五更已过,街道却无人。我族此刻已早起耕作,他们鲜卑人都是如此懒散么?”
车内主人轻笑一声,片刻后开了口。
“人生而耆欲不异,尔等所见乃教化使然。”
他的声音清朗低沉,刚刚的双生子好似就是模仿他发声而来。
双子微微侧身,表示恭听教诲。
“北境严寒,作物难活,耕作无用。”他又道,“而你们却不知,我们这里五更天时,于东鲜卑人而言却是六更天,算来他们倒起得更早些。”
“竟是这样么?”双子惊讶。
“你们跟我跟得晚,不然还能见识一番他们从千丈雪山滑下却分毫无伤的情景。”主人笑着道。
他们说话间继续南行,然而路过天渊池时却见到水面漂浮着一物,顿时叫停了马车。
“今日运气倒好。”主人将护甲一一摘下,指着远处的筏子命令双子,“将他们弄上来。”
双子奇怪地往后望了一眼,随后听从命令去了岸边。
二人抛出数丈长的钩子,左右开弓,准确无误地勾住了那小筏子的边缘,将它拽到岸边。
王晞被吓了一大跳,紧紧地抱住拓跋珣,又伸手来推冻得蜷成一个团儿的玉姹。
玉姹身子一颤,慢慢转过头,见那对双子的主人从马车上走下,瞬间泪水便模糊了双眼。
拓跋珣见那男人走到他们跟前,离得近了却又不确定他是男是女——这人实在漂亮,比父皇和靖王伯父、造反的王叔还要好看。
这一愣怔间,那人便走到了他身前,伸出双手便要来抓他。
拓跋珣盯着他手指上的宝石戒指,警惕地向后缩了缩:“放肆!你是何人?!”
那人开口,嗓音低沉而年轻,是青年男子的音色。
“拿了我的猫眼儿石,第一次见却连声舅舅都不喊?”他笑着将拓跋珣从王晞怀中拽出来,抱到自己怀中。
拓跋珣呆了一呆,一时没想明白他是谁。
王晞就要去将人抢回来,不料被玉姹捉住了手。
玉姹从筏子上跳到岸边,哭得眼泪汹涌,不顾双子为她捧上的干净外袍,咧着嘴巴悲声唤:“大公子…”
拓跋珣感觉自己被男人搂得紧了些,却又听他冷笑着开口。
“玉姹姑娘如今可是攀了高枝儿,鄙人草莽之流,可担不起您的这声‘大公子’。”
说罢,他上下打量了湿淋淋的玉姹,又仰起下巴瞧双子:“拿着你们公子的钱做善人来了?咱们玉姹姑娘也是有龙气护身的人了,寻常绫罗绸缎还入得了人家的法眼么?”
双子犹犹豫豫地看着他,不知道收还是不收。
玉姹这时却掩住口鼻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青年又沉下了脸,抱着拓跋珣扭头便走。
走了两步,见人没跟上来,不耐烦地侧头嘲讽:“愣着做什么?难不成玉姹姑娘想重新回水里,借着那点儿龙气好化蛟?”
拓跋珣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
“性子别扭、嘴巴毒——你是慕凡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