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丞相没有回头,只道:“摄政王说笑了,凭您那一身本事,连天子之位都夺得,又岂会需要老夫这行将就木的残躯,家国覆灭,老夫已然愧对先帝及太祖皇帝嘱托,老王爷说的对,是老夫引狼入室,早该以死谢罪。”
司徒皖垂眸,无人能看到他眼底的神色,他就这样笔直的跪在地上,半晌无言。
老王爷轻哼一声,道:“司徒皖,天理昭昭,月神在天上看着你呢,白氏乃是神谕而定的继承者,是天下正统所在,你就算登基,也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逆贼,窃国逆贼。”
司徒皖回头,眼神冰冷的看着老王爷。
白安虽然年事已高,如今脑满肠肥身材臃肿,可年轻时也是陪着太祖皇帝东征西讨的一员猛将。
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大场面没经历过,也算得上能够处事不惊了。
可司徒皖这一眼,却让他从心底生出寒意。
他的眼神里不是普通的震慑和警告,而是仿佛要将人撕扯剁碎的狠决。
白安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那不是司徒皖,一定不是,司徒皖怎么会有那样的眼神,仿佛沙漠中的孤狼被围剿时濒死一战的决绝。
他才得了胜利成了最后的赢家,为何还会是这样的神情。
他哪里知道,自己那句神谕而定,触到了司徒皖的逆鳞。
“神谕?”司徒皖冷笑一声,接着道:“这世上,根本没有神,也根本不该有神。”
“你……你……”白安被他惊世骇俗的话惊得话不能言。
辰国人最信神灵,皇族更甚,白氏宗亲都以神定之人自诩,更对月神信奉至诚。
如今听司徒皖这般悖逆之言,皆是不可思议。
“你怎敢如此口出狂言,司徒皖,你亵渎神灵,必遭天谴。”
“大胆狂徒,月神啊,快快降下责罚,让他不得好死。”
……
牢房内又是一片谩骂之声,连之前因为害怕而闭嘴的,此刻亦是义愤填膺的叫嚣起来。
唯有老丞相,他缓缓地站起来,身形有些不稳,老仆赶忙上前搀扶。
司徒皖抬头,依旧笔直的跪着,直视着自己的老师。
“你究竟要做什么啊?”老丞相问道。
“学生从未忘记老师的殷殷教诲,正身立命,护国安泰,做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辰国的江山我守得,却从未想要坐拥身下,但是如今,我必须要当皇帝,我需要这个身份,我只有当了皇帝,才能去护我重要之人。”
丞相满是不解,他甚至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年老昏花,为什么他听不懂司徒皖在说什么。
没想要当皇帝,又必须要当皇帝?
“你想与不想,如今你都已经这样做了,覆水难收,多说无益,你且看着办吧!”老丞相道。
或许他能看懂司徒皖眼中的无奈,却不懂他为何选择这条路的原因,重要之人,能让他当做重要之人的还有谁,不过是个白离罢了。
可若真是为了白离,那也该是辅佐白炽登基,为何他要自己当皇帝。
他还未想明白,便听司徒皖接着道:“如果是白炽为帝,老师可愿重回朝堂辅佐新帝?”
此话一出,牢房内立刻鸦雀无声,所有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司徒皖究竟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