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悦芙没了心思,正准备先行告退,却忽然听见这话,她稍一犹疑,又重新端坐起来。
“我父亲服兵役后便同家中断了联系,母亲……已经改嫁。”
丁锰堂和白悦芙齐齐皱眉。
这事情他们并不知情。
以将军府的地位,入目所及皆是簪缨世族,豪门大户从未有女子再嫁一说。但凡一个家族中,有一女子被休弃,那整族姑娘的清誉,都算是毁尽了。
贵族出身,但又真的在乡下生活过的丁虎,自是知道寻常百姓生活苦难,民间女子再嫁三嫁虽则不多,但终归寻常。
怕祖父瞧不起乔晚,丁虎道:“百姓生活困顿,若丈夫牺牲,婆家是不会养一个外姓闲人的,女子生存不易,再嫁也不过为求苟活罢了。”
听不得丁虎处处维护乔晚,白悦芙道:“到底是断了联系还是已经牺牲?若人还在,这活人改嫁便不算是再嫁,若没有放妻书,那岂不是成了奔奴?”
“将军府门第森然,表哥却执意要娶奔奴之女,这是把将军府的颜面至于何地?”
白悦芙眼眶微红,语带愤怒:“表哥莫不是被这女子哄得失了神志,糊涂了吧?”
丁锰堂皱眉问向乔晚:“你母亲可曾拿到放妻书?”
“不曾。”
在林家时候,乔晚就知道苏莘娘是与人私奔的,这种事情她不需要狡辩。
若丁锰堂真的在乎,必定会派人去安东村着人打听。
这些事情她自己说还好,若真是去找了林家人打听自己,那名声还不知会臭成什么样子。
“所以你一直在骗我表哥?”
“我家中事务丁虎一清二楚,谈不上隐瞒欺骗。”
“我自然知道,我同阿晚一个村子,关于她事无巨细我全部清楚。且不管阿晚是何身份,大不了日后我同她一同去边关生活。”
丁虎一脸坦然,丝毫不觉得乔晚的身份有什么问题。
“表哥,你为何执迷不悟?你执意娶这女人,岂不是把将军府的脸面都丢尽了?”
“那有什么可丢脸的?我娶媳妇自是选我喜欢的,管脸面什么关系?再说,便是有关系,芙儿你又激动什么?你又不是将军府的人。”
话音刚落,白悦芙面上血色尽数褪去,若非身后婆子扶了一把,便栽到地上去了。
丁虎并非嘲讽,只是实事求是:“芙儿可是怕影响你的婚事?这你不必担心,日后你及笄,要谈婚论嫁的时候,我送你回白府出嫁便好。”
“左不过费些银子的事,你莫怕。”
乔晚看着丁虎一脸真诚,暗自抚了抚胸口。
她都替白悦芙憋得慌。
丁虎这种直男,杀伤力不亚于原子弹,但若是他站在你这边,那安全感直接拉满。
乔晚忍不住甜蜜,嘴角隐隐勾起个笑容。
她当下觉得,陆承安那边送不送庚帖,都无所谓了,先前是她着相了,同丁虎在一起,她生辰如何,庚帖有无,对方都不会在意的。
若真在意,她即是奔奴之女,又是再嫁之身,哪个又不比庚帖的问题严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