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回哪,还真是误会人家了。”小禾吃吃笑道,“奴婢也是方才路过前堂时听说的,王爷今儿让人去外头请了位老夫子,说往后每天都会过来授课,这会儿估计正学着呢。”
“夫子?”她瞠大眼,“授课?”
虽说先前有教过儿子一些简单的认字啊画画啊,但由于不配合,基本上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臭小子除了在习医上有点耐性外,大部分时候就跟脱了缰的野马般,根本停不下来。
小半年前,其实也有请过名夫子,结果不到半天,就把人家给气走了。
走之前,那人还说了许多不中听的话,无外乎是孩童顽劣不上进,无可救药之类的。
简直把她给气笑了。
说顽劣她认,但就此断言无可救药,未免太过武断。
从那以后,她就决定,不再让那些读过两天书便自以为是的人来伤害胖胖幼小的心灵,反正将来又不打算考取功名什么的,等大一些再进书院,也来得及。
“在哪教?”姜念卿急忙问道,内心不禁对容漓产生了点小埋怨。
这么重要的事,都不跟她商量一声,他以为他是胖胖的谁啊,竟然如此自作主张!
小禾见主子神色不对,也不敢笑了,连忙拉了个人过来打听,然后尽快领着往那边赶去。
授课的院落位于东南角,十分僻静。
一踏进苑门,就看见坐在亭子里的孙嬷嬷和小芸。
“夫人您来啦?”
两人看到她并不意外,立即起身迎了上去,当看清她凝重的表情时,霎时愣住。
“夫人……”
“哪间屋子?”姜念卿单刀直入。
小芸与小禾相视一眼,后者努了努嘴,示意先别问,赶紧说。
“最、最里面那间……”
见这几人紧张的模样,明白是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大家了,姜念卿暗叹口气,放缓了口吻:“你们在这里等着即可,不用跟来,我只是去看看。”
她不是那种不讲理的莽撞之人,就算拒绝也会等今天过后。
当然,如果胖胖反应非常激烈的话,她就当即带走。
或许对于那位老师来说,也算是个解脱。
穿过走廊,她一眼便望见屋子里的两人。
一老一小,老的微佝着背,手中并未执任何书卷,一边踱步,一边绘声绘色地讲着什么。
小的则规规矩矩坐于桌案后,小脑袋扬起,乌黑的漂亮眼眸一瞬不瞬,听得津津有味。
这情景,令姜念卿不禁放轻了脚步,最后甚至没有上前打扰,而是贴着墙角站定。
这一站便是小半个时辰。
而那臭小子的屁股,居然能黏在凳子上长达半个时辰之久!
哦不,应该不止,在她到来之前,就已经开始授课了。
奇迹。
正当姜念卿蹑手蹑脚的欲离开之际,房门咿呀一声打开了。
“娘亲!”胖胖飞奔而来,一把抱住她的大腿,仰头撒娇道:“你什么时候来的呀?”
她只揉了下那毛茸茸的发顶,没立即回应儿子,而是先行礼作揖道:“见过夫子。”
老夫子捋了捋白胡子,颔首:“嗯,夫人安好。”说罢,不再多言,转身踱着方步走远。
那一身靛青色长衫洗得微微泛了白,宽大的衣摆随着行走不断鼓动,却不会给人穷酸的感觉,而有种脱尘儒雅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