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真正醒来时,外面天光大亮,太阳已经晒到了臀部。
姜念卿坐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外屋的小禾闻声,连忙掀帘走进:“夫人您醒啦,今早想吃些什么,奴婢给您准备去。”
“随便啦。”她挠了挠凌乱的长发,忽地唤住丫鬟,“简单就好,另外叫阿冉备个车,待会儿我们得抓紧时间出去一趟。”
“是。”小禾走出两步,忽然想起什么,回头惊喜道,“您那半边脸果然没留任何痕迹呢!”
“那当然,你还不相信你家夫人的医术么。”姜念卿抬手摸了摸光滑如初的肌肤,倏地嘶了一声。
“怎么了?”
她摸向唇瓣,皱起眉:“脸是没啥事,可我怎么觉得,嘴巴有点疼呢,也不是疼吧,就……好像有点肿。”
别说,这种肿痛感,不算太陌生,但一时间倒想不起来,曾几何时遭遇过同样的事。
小丫鬟凑过来端详片刻,点点头:“是有点肿了,不过问题不大,没破皮,有可能是……蚊虫叮咬的吧,等今天晚上,您睡之前,奴婢用艾草将床底下好好熏一熏。”
“嗯行。”她没多在意,随口交代道,“跟孙嬷嬷说一声,让她给胖胖那边也熏一下,那小子,和我一样,容易招蚊子。”
“是,夫人。”
“咳!”
华轿内,容漓忽觉不大舒服,以拳抵唇轻咳了两声。
随轿的掌事公公立刻殷勤道:“王爷要注意身体啊,这气候冷热不定,容易受寒呢。”
“嗯,不打紧。”他心情不错的淡笑道,“许是府中有人惦念。”
掌事公公一听,当即接过话茬:“哟,听说了,您府上的如夫人可是位妙人儿,上回后宫的小主们还在谈论呢,说靖王府的姜夫人八面玲珑,深藏不露,拥有许多稀奇古怪的好东西,脂粉生意做得那叫一个红红火火……”
“小打小闹而已,她年纪轻,性子活泼,本王不便拘着,后院就这么一个,纵着些也无妨,何况她的确聪慧得很,非一般女子能够相较的。”
掌事公公虽然很惊讶素来话少的三殿下会与自己说这么多私事,但既然对方开了口,那肯定要捧场。
于是,从东门到宣政殿,老太监“被迫”听了一路的靖王卖瓜。
日头越升越高,阳光洒在宣政殿的琉璃瓦上,折射出绚烂夺目的光彩。
文武百官迎着这光,鱼贯入内,找到自己该站的地方站好,等待着余公公一甩拂尘,尖着嗓子道:“跪——”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数年如一日的早朝,但官员在不断更迭,站位也会有所改变。
比如眼下风头正旺的靖王,短短数月,已经从第二排的最左边,移到了第一排的中间,与一直被视为储君人选的辰王并肩而立。
自古以来,朝政之事,并非皇帝一人说了算。
当然,除非那是个专政的暴君。
而南肃帝显然不是,所以就算他一心偏向大皇子,依然架不住几位老臣的谏言,不得不去重用三皇子。
至于辰王,真是流年不利,年初以来,不仅自己毫无建树,连带着新扶持几名官员也祸不单行。
其中,以左都御史赵大人,首当其冲。
“赵修筠!”南肃帝一拍龙椅扶手,怒视着趴跪之人,“你可真是厉害啊,屡错屡犯,屡犯不改!真以为朕不会办了你是吗!”
“臣不敢!臣惶恐!臣是冤枉的啊皇上——!”赵大人瑟瑟发抖着,低垂的脸上哪里还有刚进京时的意气风发,经过接连打击,眼圈发青,嘴边冒出一圈胡茬,显得无比沧桑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