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威严中透着微微世故的眉眼,便知是个久经官场且位高权重之人。
“靖王殿下。”老者作揖示意。
容漓看向来者,平静回礼道:“宁太尉。”
其实他有些奇怪。
此人在朝中算是独来独往,不太爱与同僚深交,更是素来远离皇室中人。
容玚曾经亲自提着礼物上门拜访,都被生硬的赶了出去。
后来,大皇兄跑到皇后那里告状,袁后试图以倚老卖老、目中无人等罪名来找对方麻烦。
奈何宁太尉根基太深,平日里又不算招摇。
几番折腾,终究还是没能动得了这位元老级人物。
所以,这样一个人突然跑来与自己搭话,实属意外。
宁太尉捋了捋长须,一抬臂,微笑道:“一道走?”
他不置可否。
从空地到拾阶而上,一路相对无言。
两人皆是沉稳的性子,谁也没急着开口,仿佛一场无声的试探。
终于,跨进殿门后,宁太尉忍不住了。
“还未恭喜殿下,即将觅得良缘,这不仅是殿下一人之喜,更是全大祁的喜事哪。”
容漓挑眉:“没想到,太尉大人也信这种子虚乌有的道听途说?”
这破事,还有完没完了?
老者捻着一边的须发,深沉道:“坏事才藏着掖着,怎么到了三殿下这里,好事也如此内敛呢。”
“……”
他自小尝过不少百口莫辩的憋屈,却唯独没尝过这种。
“呵呵。”他干笑两声,意味深长道,“是不是好事,今晚的宫宴大抵就能见分晓,不过,不妨对老太尉交个底,府内已有美眷,别的花开得再艳,也入不了本王的眼。”
“呃……”刹那间,宁太尉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但很快掩去异样,保持着微笑,淡淡道,“殿下是个聪明人,应当明白,花朵最主要的作用,只是点缀和欣赏而已,本末倒置,可不是一件幸事哪。”
说罢便不再多言,拱了拱手阔步离去。
容漓望着老太尉依然硬朗的背影,暗嗤一声。
原来,是来鼓励和支持他为国捐躯的。
悠悠收回视线,却不经意对上另一双严肃的眼。
不远处,南肃帝负手而立,脸色隐晦不明,似乎是听见了刚刚的对话。
他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隔着距离,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没错,方才那番话,自是故意说给父皇听的。
这当口,他并不想节外生枝。
虽说待会儿事态便会明朗,但该表明的态度还是得说清楚,免得火上浇油。
他心知肚明,父皇这段时日应该过得是相当糟心。
毕竟事事不顺,苦心培养了二十多年的嫡长子逐渐被自己踩在脚底下,一切预期正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那种气闷,他完全能够理解。
不过,敬爱的父皇显然不知,更糟心的事,可还在后头呢。
果然,南肃帝的心情的确欠佳,对于他的请安熟视无睹不说,连最基本的表象都不愿维持,径直拂袖转身,像是怒意上头到恨不得将他当场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