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数日,朝外的动荡彻底平息。
而后宫所发生的重大变故,却几乎无人知晓。
为避免以讹传讹,芸丽的死,以病逝收场,尸体直接扔进了乱葬岗。
至于柳贵妃的墓,南肃帝在与封太后促膝长谈之后,挑了个吉时,风光移至主皇陵。
有些事,就算水落石出,也没法昭告天下。
不知内情的大臣们只觉得,经过这次叛军作乱,他们的君王似乎变了。
过去,无论三皇子做什么,总是十分苛责,隐约有几分鸡蛋里挑骨头的意味。
而如今,局面变得有点诡异。
“什么?!那西戎王没打算娶六公主,只是应你的要求帮忙而已?”
上书房内,身体状况恢复得还算不错的南肃帝,正冲着立于堂中的人发脾气。
“不错,为了麻痹敌人,引君入瓮,若换成其他方式,容易生疑。”靖王平静道。
“那你也不能拿你妹妹当饵!你将两国联姻这种大事当成什么?又将我朝公主当做什么?扮家家酒吗!全大祁都知道你六皇妹即将嫁入西戎,那天她出了这个皇宫,基本上已经算是西戎王世子的人了,你现在告诉朕,不过是一场戏?!”
帝王的怒火,就连站在最后方的官员都感受到了。
大臣们本打算附和几句,一想到那天靖王殿下斩杀叛军时的样子,又默默缩起脖子,纷纷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
惹不起惹不起,这两位,无论哪一位都惹不起啊。
还是安安静静,当个旁观者算了。
原以为,按照昔日的情形来推算,三王爷多少要对抗一下,谁知他今天脾气好得出奇,不仅依旧一脸平静,甚至还抬袖躬身,主动请起了罪:“皇上训得是,相应后果及责罚,罪臣愿一力承担。”
众人心中不约而同的“嗯?”了一声。
这时,只见南肃帝脸色一变,轻叱道:“什么罪臣!朕在与你就事论事,你为何连自称都改了,怎么,责骂你几句,便不打算认朕这个父皇了?”
众官员的脸上,再次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大大的问号。
什么情况,画风好像有点不大对啊。
素来声色俱厉的帝王,什么时候开始走起慈父路线了?
“儿臣不敢。”靖王有板有眼的回道。
“你——”南肃帝欲言又止,单手支住额头,捏了捏眉心。
有些苦恼又无奈的样子。
这时,一旁的余公公接过刚刚熬好的药汤,摆上桌案的同时,附耳了几句。
南肃帝闻言,皱了皱眉头,小声道:“这……不大好吧?”
余公公挤挤眼,再次进言:“皇上,这人哪,不怕生气,就怕没脾气,以三殿下的城府,普通的人和事根本激不了他,得拿捏要害……”
“唔,有道理。”
君王微微颔首,端起药碗一饮而尽,扬声道:“其实此事倒也并非没有补救的办法……”瞥了眼三皇儿淡漠的脸,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联姻的决定不变,改由你迎那西戎公主为王妃,既能维系两国情谊不变,又能挽回皇室颜面,彼时,大家的注意力将转移至你的身上,你六皇妹亦不用饱受指指点点,靖王以为,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