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有点儿吓到了阮素卿,刘简赶忙收敛了情绪,低头调整了一下表情,对阮素卿柔和的笑了笑才继续说下去。
“她倒是没有开口,是徐白辉。”
“我后来打听了......那天他们是去城外进香,徐白辉也跟着去了。”刘简攥紧了身上盖着的被子,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他为了讨好这位‘新夫人’,就叫人把正儿一顿毒打......”
徐白辉一直仰仗的都是徐承这个叔叔,徐承对徐夫人颇为宠爱,徐白辉为了讨好他,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也不出意料。
“他......他......”阮素卿着实没有想到刘简和徐家还有这种纠葛,“小正是因为这个才又严重了吗......”她问得小心极了,可事关真相,她又不得不问得细些。
“是......”刘简擦了擦还是流了出来的眼泪,对阮素卿说道,“正儿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儿好皮,大夫说再晚一些就......”
刘简不愿再说下去,他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阮素卿见状赶紧帮他拍了拍背,“刘叔你别急,别急......不想说就不说了。”要一个疼爱儿子的父亲回忆孩子险些丧命的往事,这实在是太残忍了,阮素卿不忍心再继续问下去。
刘简摆摆手,还是接着说了下去:“大夫说......正儿伤的太重,命是保住了,可这病......这辈子怕是好不了了......”
“刘叔......”阮素卿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位伤心至极的父亲,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可阮素卿依旧能感受到刘简身上笼罩的浓浓的绝望。徐白辉的一声令下不仅险些要了刘正的命,更是打破了刘简的希望,如果刘正没有好转的可能,或许这彻骨的伤痛还姑且能轻上一些,可正是这种看到希望又破灭成绝望的痛苦才是最为折磨人的,每每看到刘正痴傻的模样,对于曾经心怀希冀的刘简来说,无疑是在拿刀子时时刻刻割他的心头肉。
“刘叔......都过去了,至少小正现在还好好的......”阮素卿也不知该如何宽慰他,她也明白这些话苍白而无力,只是除了这些,她还能说什么呢?
说徐家早晚会得到报应?说善恶终有报?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可对于刘正来说,原本可以让他像常人一般生活的机会已经彻底失去了,就算是把徐白辉千刀万剐,就算是当着他的面把他曾经受到的伤害诸倍偿还过去,这痴儿般的刘正所受到的痛苦也再也无法弥补了......
阮素卿低声安慰了一句,便不知再该说些什么,刘简也静默了许久。空气里满是压抑的气息。
最终,刘简打破了沉默:“小姐......”
阮素卿抬头看向他,只见刘简神色平静,显然已经过去了极痛的时候,可那双饱经风霜略显苍老的眼中,却满是刻意压制着的疯狂,那是一种宁可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的,势要与对方同归于尽的刻骨铭心的恨意:
“我不后悔我做的......我只恨为什么,为什么老天没有收了那畜生?”
“为什么那畜生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