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峋还是妥协了。
阮素卿明白,纪严的态度起到了关键的作用。通过这些天的相处,阮素卿察觉到阮峋是个正直的人,可他同样也是个有些古板的读书人,若不是纪严,只怕今日阮峋说什么也不会让她继续呆在这边。
可饶是这样,阮峋还是放心不下自家侄女。时近晌午,阮峋索性邀着纪严一同去了城里有名的酒楼用膳,很明显,他还是不想让阮素卿跟着离开,依旧想说服她。
阮素卿仍然是一身下人打扮,和纪严坐在一辆马车里,阮峋的轿子跟在后面。
“大人......”阮素卿有心想问纪严为什么会帮自己说话,他看起来可不个热心肠的人,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有什么好问的呢?无论是为了什么,总之他帮了自己就是了,她只需要记住这点,找机会报答便可。
纪严似乎明白她问什么,可对方见他看过来,只是冲着他笑了笑。
许是觉得这样失了礼貌,阮素卿开口答谢道:“多谢大人刚刚帮素卿说话......”纪严完全可以不蹚他们叔侄之间的这趟浑水,她自觉这段日子并没有帮了纪严什么,反而前一段还和他吵了架,给他添了麻烦,他这样一个看起来清冷矜贵的人,该是最不愿理会这些家长里短的。可今天却开口帮了她。
纪严看着她:“举手之劳罢了。”照他往日的性子,这些杂事是从来不会理会的。可这姑娘想参与的愿望那么强烈,他也就鬼使神差的特意留下来,在阮峋面前给她撑了一回腰。他一向做事不问缘由,只是顺心而为便是。
更何况这姑娘在阮峋面前漏了馅儿也是因为自己。想到今日公堂上的事情,纪严问道:“那祥瑞?”
阮素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大人看出来了?”不等纪严回答,她就自顾自的说了出来,“那是阮......我爹爹生前养的,后来......便被叔父养在老宅了。”
“信笺呢?”鹰的事情他从阮峋的神情便猜出一二了,可后来众目睽睽之下那纸张上流着血泪的“鬼影”的确是有些出乎意料了。他不信鬼神,但也明白这是她的手笔,可其中的关键却不得而知。
阮素卿的笑里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得意:“是这个!”说着她掏出了一个小瓷瓶,纪严接过打开,发现里面装着红色的液体。
“这是?”他稍稍闻了闻,丝毫没有味道。
“是一种草药汁。”纪严将瓷瓶递还,阮素卿一面接过来,一面很是兴冲冲的解释,“用它再蘸着碱水画到纸上,等干了以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可要是对着光一照......”她也是碰巧看见周成去王家取这信,灵光一闪才想起来这个法子。这不仅能让做贼心虚的人吓到,更重要的是,时间一长这药水便失了效,再怎么对着太阳照,“鬼影”也显不出来,就算徐承后来发觉不对,也寻不出半分破绽,反而会让人觉得这是冤魂沉冤得雪,了却了心愿,便放下执念离开了。
纪严微微蹙眉,“这是......”
“大人想起来了?”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阮素卿迫不及待的问道,“说起来,还是拜大人所赐,我才晓得这法子。”
之前纪严让阮素卿翻看这些年来苏州的卷宗,里面有一件陈年旧案便是江湖道士利用这草药骗取钱财,害的一些人家破人亡。这么多年过去了,记得这事的人也寥寥无几,更别提能记清那假道士把戏的了。阮素卿便正好用这办法去吓唬吓唬那些血口喷人的不轨之徒。
他徐承不是想借这些神鬼之事让纪严声誉受损吗?那她就偏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纪严的威望更上一层!
说话间,马车停了下来,阮素卿掀起车帘看见他们停在了之前曾来过的那家酒楼前。她记得就是那次她在这里向纪严提出要男扮女装的事,也是在这里,他们碰上了那蛮不讲理的徐娉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