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严的手指不受控的颤了一下。
“大人忍忍,马上就好。”阮素卿还以为是伤口疼了,抬起头安慰道,语气里带着些哄人的意味,软软糯糯的,让纪严想起了小时候府里养过的一只小猫儿,它也是这么叫的。
“嗯。”
对于纪严来说这点儿伤口真的算不够看的,从小到大他受过的伤大大小小也是不计其数了,可无论是父亲母亲还是师父,他们从来都没有用过这般哄孩子的语气对他说话。
就连他自己也觉得受伤了就去包扎,疼了就忍着,没有什么该被特殊对待的。
“好了。”阮素卿将纱布打好结,把他的手轻轻放在小几上。
“大人这两天可得注意些,千万别沾水,”阮素卿仔细交待着,“对了,要是有公文要处理也得当心点儿,千万别把伤口崩开了......”
阮素卿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看纪严之前那副不上心的样子,她实在是不放心他。别看这人平日里一副矜贵孤傲的样子,和他相识了这么久,阮素卿也察觉出了他的性子,要是不多叮嘱几句,只怕他回了衙门就又开始没日没夜地忙了。
少女的红唇张张合合,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饱满而水润,纪严突然觉得有些口渴,他神色淡漠地移开了视线,下意识地用那只受了伤的右手去倒茶。
“大人!”阮素卿伸手去夺茶壶,却正好将手搭在了纪严的手上,两人皆是一愣,阮素卿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迅速缩回了手。
而纪严垂了垂眸子,纤长的眼睫挡住了里面复杂的情绪。
“小伤,不碍事的。”他抬起头冲着阮素卿笑了笑,接着给自己倒了杯茶,“这点儿小事儿还是能做的。”
阮素卿有些郁闷,“大人......”她拉长了嗓音,对他不甚在意的样子很是不满,“大人可别不在意,这要是发了炎就严重了!”
话音刚落,阮素卿便立刻意识到自己这话的不妥。纪严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她凭什么管人家的事情?一想到自己刚刚像个市井老太似的啰啰嗦嗦,还敢对纪严说教,阮素卿又是窘迫又是羞涩。
还记得几个月前自己看见纪严还满是戒备和畏惧,现在怎么就胆子变得这么大?
不过嘛......阮素卿偷偷观察着纪严的神情,见他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满后在心里松了口气。
还好他没有生气......阮素卿低头咬着下唇胡思乱想着。
“大人,阮姑娘,到阮家了。”车夫在前面喊道。
“大人,那我就告辞了。”
“嗯。”纪严点点头,虽然也没人敢说什么,但以他的身份还是不方便送她下去。
“回去好好休息,不要多想。”
“好。”阮素卿冲着他甜甜一笑,接着下了马车。
“阮姑娘。”陆洺冲着她抱了抱拳。
“陆洺......”阮素卿想了想,又回头看了看马车,还是走到陆洺身边低声仔细交待了几句。
听见她的话,陆洺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看着一脸担忧的阮素卿,又看了看纪严的方向,接着颇为玩味地笑了。
“好,阮姑娘放心。”陆洺答应地很是痛快,看这架势就差指天发誓了。
马车缓缓地走在铺着青石板的街道上,车厢里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余香。习武之人耳力非常人所能及,想到刚刚所听见的话,纪严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右手上,上面还被少女仔细地打了个漂亮的结。
光影斑驳中,纪严清浅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