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的气氛瞬间焦灼紧张起来,阮素卿眯了眯眼,毫不退缩地和黄百杨对视着。
阮峋站起来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峙:“黄大人!小女只是对案情有所疑问,绝无其他的意思。”
阮峋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看不出这是韦家在给秦家设套?可他如今自顾不暇,只能先顾着自家侄女了。
给了阮素卿一个眼神,阮峋示意她不要再激怒黄百杨他们了。
阮素卿也明白,可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将大雍律法视为无物,将人命玩弄于股掌之间......她倍感无能为力的同时又觉得深深的悲哀。
看见阮峋的态度已经有所软化,韦府的管家露出一抹满意的笑,他拱手对黄百杨道:“黄大人,想必阮姑娘只是不忍心见秦小姐被定罪罢了。”
“小姑娘心软倒没什么,可这杀人偿命却是天经地义的。”他看着阮素卿,眼底带着威胁的意味,“阮姑娘觉得呢?”
阮素卿看着他:“是啊,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啊......”她特意在“杀人偿命”四个字上加大了音量。
早在阮素卿为自己说话的时候,秦玉故作坚强的防线就已经裂开了一道儿缝儿,眼看着这傻乎乎的姑娘快要被自己拖下水,她终于不忍心地开了口:“是我干的。”
“毒是我下的,人是我杀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玉儿!”秦御史不敢置信地看着女儿,秦玉则认了命似的低下了头。
“你胡说什么呢你!”阮素卿顿时急了,“你怎么就......”
“阮姑娘,”秦玉抬起头对她笑了一下,眼中却泛着泪光,“谢谢......”
谢谢她愿意为自己说话,也谢谢她昨日挺身而出,可惜自己这辈子注定是要深陷污泥了,如若不然定要和她成为朋友。
看着秦玉泪中带笑地冲着自己轻轻摇头,阮素卿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出不来。这堂上的人只怕个个都清楚这案子蹊跷,可都选择了做个睁眼瞎,眼睁睁地看着这妙龄少女葬送大好人生!
“我——”
“素卿!”阮峋目带恳求地看着她,姿态近乎哀求卑微。
“......”阮素卿狠狠闭了闭眼,竟再无气力说出话来。
没有人再发出质疑,哪怕是一向刚直的秦御史。他堂堂正正做人,清清白白为官,这几十年来不说鞠躬尽瘁,却也能称得上是上对得起朝廷下对得起百姓,可如今......如今连自己的女儿都救不了......
“玉儿......爹对不起你......”短短一个月,一双儿女接连出事,秦御史仿佛一夕之间苍老了几十岁,曾经能在朝堂之上铿锵有力指责圣上的人,此刻却仿佛一只脚已经踏入了棺材般沧桑。
“爹......是女儿不孝,让您和娘担心了......”秦玉朝着父亲重重地磕了三个头,“以后您二老多保重......”
秦御史老泪纵横。
“啪——”看着事情终于回归掌控,黄百杨赶紧一拍惊堂木,“堂下听判——”
阮素卿愤怒地攥紧了拳头。
“案犯秦氏,故意下毒致人死亡,现经本府审理已真相大白,特判决秦氏......”
“等一下!”
一道朗声打断了黄百杨的话,阮素卿听出这是陆洺的声音,顿时又惊又喜地回头望去,只见一队官差快步冲了进来立于两边,接着便是一身绛紫官袍的纪严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