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严不是个爱笑的人,他不常笑,可每次笑都仿佛高山之上雪莲悄然盛开般,直教人移不开眼。
昭文紧张又害羞地攥紧了裙摆,她从未像如今这样欣喜激动,一张平凡的面容也因为少女真挚的神情而添上了几分光彩。
阮素卿目不转睛地盯着纪严,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
“殿下。”纪严对昭文微微颔首,接着走到那副精美的绣作前,“殿下绣技高超,令人惊叹。可......”
他指向绣品的一处,“想必是殿下久居深宫的缘故。”
“这挑担的货郎,叫卖的小贩可不会穿丝履。”
“还有,按照这太阳的位置,想必殿下绣得是将近午时的光景。”纪严指向绣作中城门的地方,“农夫种田早出晚归,不到卯时便会出城,若是按照殿下这图上的时辰......”
纪严轻轻笑了笑,“只怕这一年到头,全家上下都要喝西北风了。”
唰——
昭文的脸骤然变得惨白,纪严并没有用一种指责的态度,相反,他的语气里反而有种调侃之意,叫人觉得这些错误其实也无伤大雅。
然而就是这样,纪严对这门亲事的态度已经昭然若揭。
“微臣掌管刑狱,与三教九流皆有来往;公主久居深宫,不晓人情世故亦是事出有因。”
“是微臣冒昧了。”纪严说完朝嘉明帝和太后的方向拱手行了一礼,接着便退了回去。
德阳长公主笑着看着自家孙儿:“你知道就好。”
“昭文和你可不一样,你这天天在外面跑,风里来雨里去的。”德阳长公主看向昭文,语气里带着慈爱,“昭文可是朵娇花,和你这莽夫怎么比?”
这话虽是将昭文抬到了一个高度,可却也分明是在说两人根本不是一路人。瞧见这祖孙俩一唱一和,话里话外地抗拒这门亲事,嘉明帝和太后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
原本拟好的圣旨也只能暂时压下。
“纪卿年纪也不小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方面还是得留意些。”嘉明帝一改前面“表弟”的称呼,直接语气生冷地唤纪严为“纪卿”。
纪严听见也不慌乱,反倒是顺着嘉明帝的话笑了笑,“微臣孑然一身惯了,不过......”
他看着嘉明帝,意有所指:“臣若是有了心仪之人,也绝不会放手。”
“届时还请陛下为臣做媒。”
“.......”嘉明帝和太后对视一眼,良久才应了纪严一声。
“这是自然。”
一场赐婚的风波就这么过去了,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皇上和太后心情不虞。也对,圣上有意与纪家联姻,不少人家都听见过风声,没有人敢和皇家抢女婿,这也是为什么那些千金们只敢偷偷打量纪严,却没有人家敢去和纪家议亲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