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
七录斋。
陆文思跪坐在坐塌上,对面的是陆逊之。
“爹很久没给你泡过茶了。”
陆逊之的脸上难得露出温情,加了两块碳,“什么时候走?”
“大概七天之后。”
陆文思面带微笑,轻声回应。
离家这么多年,他连信都没有往回传过。
现在回到家中,父亲待他不像是多年不见,像是他一直都在家中一样,平静、和睦。
陆逊之举杯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皱眉道:“这么急吗?”
“如今南越政权变幻不断,边疆将士每日都在外探情况,可能会有一场大战。”
“南越兵马不多,有何可惧。”
陆逊之是典型的文人,说出来的话也不过是只讲理论。
以往,陆文思遇上这样的人,连话都不会多说一句。
今天他想解释一下。
他微微一笑:“南越的兵马不多,胜在精,兵器甲胄也都是上等的,若是硬碰硬,南疆二十万兵马可以一路横推,可南越不是傻子,南越最擅长的便是化整为零,将一万人分散成一百个百人小队,骚扰不断。”
“大雍兵马整齐,一两次骚扰无伤大雅,多了,就会引来很多怨气,倒是军心不稳……”
后续,他没再说了,相信陆逊之也明白。
战场上的事情是说不准的。
谁也无法想象千百年前的老刘家的儿子带着万把人打赢新王朝的几十万兵马。
陆逊之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问道:“你知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
陆文思知道父亲想问的是关于大伯两人的事情。
现在事情还未传到边疆去,他又是被人当枪使的,父亲自然要问个清楚,或者是加以暗示什么。
“大伯二伯对我很好,我记得清楚,我会留他们一命。”
陆文思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连一丝丝的停顿都没有。
陆逊之皱了下眉头,没再做声。
上过战场的人,会更加珍视生命,同样的,他们对生命也一样的视为草芥,因为见过太多的生命流逝的过程。
两人在七录斋一直聊着,直至傍晚,还在闲聊,门外的小丫鬟进门问了三次,都被驱赶出去。
陆文思也罕见的能跟陆逊之促膝畅聊,说起当年在军中的时候,什么惊险,什么战略,什么生死攸关,他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不会有任何的追忆或是感慨。
……
田雅苑。
萧言被逼着吃了两盘黑暗料理,趴在院角疯狂的干呕。
陆向晚坐在角落默默地看着他,也不过去看,也不过去拍拍他的后背。
呕了好一阵儿,萧言终于缓过劲儿来。
他捂着肚子来到石桌前,端起茶杯刚要喝一口便被陆向晚夺走被子。
“教司坊的茶水好喝,你可以去那里喝。”
“冉儿,我真的……”
萧言倒是想辩解,可是事情也发生了,他也确实是……再解释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陆向晚别过头去,不理他,只是将茶杯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这算是原谅了,还是没原谅?
萧言耷拉着脑袋,实在是没多少力气想这些事情。
沉默的院中,陆文思忽然过来了。
他站在回廊,与陆向晚对视一眼,笑道:“姐,姐夫现在有事做吗?”
“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