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道人面色如常，接话道：“孙道友，若是你允诺，除了这布施月见城众位道友的五万符信。我还愿出五万符信，送与清风门，以补孙道友等待之失。”
十万符信，听得我也是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这只是为了少等那么片刻而已。但这十万符信可以让一位普通的修行人在月见城内城安安稳稳修行八百多年。
说实话，如果拿到人间，说有个什么东西，能让人活八百年。只需要十万金，那怕是能让帝王将相都打破脑袋。而在这里，却只是换几刻钟的先机而已。
我甚至都猜，天青道人是不是和胖道人一样，也有个什么成仙了道的师门长辈，暗自提醒他这机会难得，一定要跟清风门孙老怪抢下这个机会。
“天青道友确实手笔很大，贫道自愧魄力实在比不过。”孙海清摇摇头。
看他如此，天青道人眉毛一挑，面露喜色道：“孙道友这是同意了？”
清风老祖孙海清再次摇头，捋着胡须，道：“若是寻常事，这条件已很是诱人。但是看天书这事，便是先后顺序也是天数。贫道实在不愿让这个先机。既然天青道友出十万符信，贫道便出十二万符信，要争这个先机。”
孙海清这么一说，连站在后面的海爷和风爷都是面面相觑，尤其是风爷。当时他可是驱使黄三这样的人，去乞讨抢夺符信的。小孩子家，能抢多少符信？这点小财都贪图之人，此时怕不是让他肉痛不已？
十二万符信，足以让一个舍弃仙道，愿重入轮回之人复归轮回。于亭为了黄三积攒那么久，也没有攒到这许多。
不过当孙海清道破这先后顺序也是天数之后，后面议论纷纷的声音也有些变了。好像也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亏本的事。
站在排头的那几个人神色如常，包括天青道人，虽然气愤，却也觉得可以接受。他们应当是早想到了这一层，只有弟子辈的，才以为这先后顺序不过是时间先后而已，又有什么关系呢？
而我站在上面，看着底下的芸芸众生相，倒也惊叹于孙海清和天青道人他们的认识。虽然他们以为的顺序先后与天数相关之事，并未猜得全貌。可他们硬是靠着对道的认识，推测到了此事冥冥中先上还是后上，是有差别的，而非早一会晚一会那么简单。
其实重点不是第几个，而是有没有在清风门孙老祖之前。他之前的便有机会一览天书，求得一个难得的机缘。他之后的人，虽然也有益处，更有已经悟道的胖道人演法传道，可终究还是有别。
更为玄妙的是，无论先后，也无论后面的人还能出多少符信，有机会再争一争这个机会的，其实也只有天青道人而已，其他人便是连争的资格，都已经没有了。
至于说到时候阻拦我们，天书现世人间本就是定数。我能重新带着天书返回，都是救苦天尊大慈悲开恩。
若是把他们聚过来，不给他们任何好处，他们确实可能铤而走险，不管我有没有什么天命都得把我和师父拦下来不可。可现在有胖道人愿意做这个退而求其次的传法人，更有进入上清洞天修行的机会，再试图阻延天数，那便太不智了。
看着底下的天青道人和清风门老祖，恍惚间我对天命的理解，似乎又深了一层。
就像一只盖住的碗，明道之人，就像看到碗下有什么的人。凡俗之人百般用法，试图窥探这碗下盖着什么，悟道越深，便看的越清楚，但总归只是个轮廓。真要知晓，还得等揭碗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