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征与李律自殿前的石子路上分开,各自往居所走去,行至殿门前不远处,便瞧见柳素。
他思虑片刻走上前,似是玩笑道:“这么晚了,郡主不会是在等我吧?”
柳素回眸瞧去,启唇回道:“六爷好像很期待。”
李征抬眸轻笑一声:“自然,郡主里面请。”
三人一并走进院中,月溪止步于殿外,不多时,殿中的内侍婢女接连退了出来
李征斟了杯茶递到柳素面前:“不知郡主找我何事?”
柳素也没有卖关子,缓缓回道:“今日殿上那名领舞的舞姬,六爷可认得?”
话音还未落,李征拿着茶杯的手忽而一顿,随即敛眸应道:“不认得,郡主问这个做什么?”
柳素倒觉李征是在说谎,却也没有戳穿:“皇上似乎对她很感兴趣,想来,这个时辰应该已经传她去侍候了。”
她余光瞧着李征捏茶杯的手似乎微微泛白,心中的猜想便已有了轮廓。
“郡主何时对父皇的事这么上心了。”
他语气似乎淡了些许,柳素眸光微敛,轻声开口道:“他人之事我本不该过问,只是六爷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着王爷,多余之言我便不说了,六爷好自为之。”
说罢,柳素拂衣方欲起身,却被李征叫住:“郡主。”
他顿了顿,继而又道:“你爱过一个人吗?”
柳素眸光微侧,瞧着往常一向带着笑容的忽而变得黯然颓唐。
“我没有办法拒绝她,她说大哥是她的全部,她不忍心让他一直在北地受放逐之苦。”
李征眼圈微红,强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丝苦笑。
“我六岁的时候就认识了她,她和大哥是指腹为婚,也是青梅竹马,我只能远远看着,直到她嫁做了太子妃。我虽不甘心,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说我是个闷葫芦,不懂姑娘的心事,不如大哥善解风情。于是我为她做了改变,可她却又嫌我风流轻浮。”
李征自嘲般笑了笑:“其实,她只是不爱我罢了,我为谁改变、如何改变,于她而言从来都不重要。”
“她说让我帮她最后一次,从此以后,就再也不会麻烦我了。”
话音落毕,殿中忽而安静下来,柳素瞧着面前强颜欢笑的少年,心中不禁又多了一分沉闷。
这世上总有人心甘情愿被辜负,转过头来却又心安理得的去辜负别人。
当年太子因在先帝丧期与豫皇后宫的嫔妃行苟且之事,才被废除储君之位,流放至荒凉的北地。
可如今这位废太子妃竟为了救他求到了李征头上。
说起来,他们李家男人的坏毛病还真是遗传的精准,连这位儿媳都知道要投其所好。
柳素一时只觉着恶心,心底骤然生出许多不平来。
“希望这真的是最后一次。时辰不早了,六爷早点歇息,我先告辞了。”
说罢,柳素拂衣起身,瞧了李征一眼,随即抬步往外走去。
她自知没什么可劝的,李征从始至终都很清醒,他知道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答应帮她这一次,也不过是为了让他自己死心。
面对这样不择手段,即便出卖自己,利用别人的感情,也要达到目的的女子,李征也该明白自己爱的不值了。
而她,也终究是个可怜人,即便日后废太子真的被宽恕,也会将她弃如敝履。
搭上自己的一切,却换来挚爱一生的冷眼与嫌恶,真真是个傻到透顶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