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后头那到了嗓子眼的话，硬生生咽回肚子里去，干笑着对众人道：“二姑娘真是顶好的姐姐，知道心系弟弟。”
她知道，季桑这是提醒她呢。
季桓一再跟母亲说过，不要和季桑争一时的长短，他是家里的男丁，季桑只是个要出嫁的女眷，叫母亲千万别再闹出幺蛾子了。
季桑道：“是啊，我住在外头，心里头是念着自家人的。”
孙氏只得称赞：“是，你是个好孩子。”
周围的太太们便也客客气气地将季桑称赞了一番，季桑笑着谢谢她们。
等人散了，钱太太才上去，想要拉过季桑的手。
季桑从莲娘手里拿过团扇，给自己扇风：“钱太太，有礼了。”
从前季桑看见她，都是喊伯母的，如今钱太太自然是没有这个待遇了，她可不是季桑的长辈。
季樱几番想要上前，和季桑理论几句。
可惜是不成的，孙氏想起儿子的叮嘱，紧紧拽着季樱的手，叫她不要在今日胡闹了。
上一回，她擅自找来的道士，已经让自己在家祠待了许多天，还让家里多了一位王姨娘。
若季樱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这家里还不知要怎样呢。
钱太太收回手，故作亲近道：“看来二姑娘还生我的气呢。”
季桑笑道：“这倒是没有的，我妹妹嫁过去之后，三五不时地回家来哭诉，说您实在太过严格，钱三郎房里足足五六个通房丫头，叫她很是受不住，太太不说也就罢了，您今儿说起来，我实在是要谢谢钱家的不娶之恩呢，实在是大恩大德了。”
真是，还敢来她面前充长辈，可笑得很呢，难不成她还要给钱家留体面不成。
反正她一会就回自家去了，钱太太不高兴又能怎么样，她只能逮着季樱发脾气了。
季樱倒霉，她高兴，钱太太倒霉，她也高兴，叫她们婆媳自去理论，不要牵扯上自己这个无辜之人。
钱太太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一时竟然不知道如何回应。
季桑从前在她面前可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她跟在姐姐身后，笑起来羞羞怯怯，说话起来温温柔柔的，礼数十分周全，怎么如今竟然能够说出这样刻薄的话呢！
季桑回头看孙氏：“还要多谢您呢，太太。”
“对了，三妹妹我也不敢忘记呢。”季桑的笑容之中透露着得意。
孙氏尚且能忍，但季樱直接被这句话刺到了心窝子，一时间眼前发黑，怒气翻涌，伸手指着季桑：“你这贱……”
孙氏一把捂住了女儿的嘴，也沉着脸道：“二姑娘，你妹妹尚且年幼，你有事情冲我来，别欺负她。”
季桑叹气：“太太和三姑娘母女情深，真是叫我感动啊。”
孙氏干笑着，叫人把快要气晕过去的女儿送走。
钱太太眼睁睁瞧着季桑是怎么对付孙氏母女的，心想她那儿子，果然是个傻的，还跟她说季桑是个贤惠聪明的，哪里贤惠，这得亏是没有娶进门，不然他们钱家就不知道是谁做主了！
如今儿子还想再让季桑进门，怎么着，钱家捅了季家的窝吗，非要让季家的姑娘进门。
季桑道：“钱太太，今儿天气热，快消消气，大热天的，再给你气出个好歹来，到时候也不能上我的大门来发脾气，是吧。”
钱太太脸都青了，呵斥道：“你这是哪儿来的规矩！”
季桑：“钱家也配跟我讲规矩，回去照照镜子，没钱我送你一个。”
钱太太的脸都扭曲了。
但季桑便扭头就走，最好她回去跟季樱算账，狗咬狗，一嘴毛，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