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墨听完这个消息后沉默良久，又命令兵士打扫战场，北周城大军驻扎在外，不可随意入邺城，他只领着几个将领往邺城走。
走到城门口便望见了萧瑾暝与云染风，苦笑了声，“我本还担心八皇子殿下身份会泄露，如今看来，还是我担心多余了。”
定安王都逃走了，这邺城里群龙无首，即便有人见过萧瑾暝，也无人敢说破他的身份。
萧瑾暝望了云墨一眼，才待说话，便听旁边云染风低道，“爹，我有事想要与您说。”
萧瑾暝望向云染风，云染风微微抿唇。
她知道她与萧瑾暝想到一处去了。
北周城大军前来救援，按照道理该由邺城守军负责接洽，可无守军，为了避嫌，还是应该退守五里之外，根本不该再在城外停留。
若是落到御史口里，怕是又要生出许多是非。
云墨望了眼面前年轻男女，目光微动，朝几个将领微一点头，“你们都在外面，我自己进去就是了。”又望向萧瑾暝与云染风，“你们跟我一道。”
“是。”
“好。”
邺城城门已破，虽然北戎人只抢了片刻就逃了出去，可满地狼藉遍地尸体，失去爹娘的孤儿当街嚎哭，被欺辱的少女目光呆滞的坐在角落，更多的还是邺城兵士沉默打扫战场，浓烈的血腥气与硝烟交织在一起，只让人作呕。
云染风上辈子虽然也跟着军队出去过，但战场都是在荒无人烟处，还从来没见过被敌人攻破城池的惨状，也亏得北周城来的及时，否则邺城下场绝对要比现在惨烈上百倍千倍。
一个老婆子突然扑了上来，“救命菩萨呀！”
云墨立刻下马扶住那老婆子，“大娘莫要客气，快请起。”
老婆子老泪纵横，“我本以为就已经活到头了，我活了一大把年纪，活也活够本了，可我这些孙子孙女年纪还小，我真的以为护不住他们了！快来！孩子们，快来给菩萨磕头！”
说话间的功夫，几个孩子从角落里奔了出来，冲着云墨磕头，感恩的情绪瞬间蔓延开来，不断有人从屋子里奔出来，不一会功夫，云墨四周已经跪满了人，所有人脸上都是仓皇与感激交织在一起，恨不能磕破了头，才能表达自己的感激。
云染风环视周遭，她突然能理解了云墨为何要赶过来救援了。
即便定安王再糊涂，这里也是大隶百姓。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一个邺城的中级将领模样匆匆过来，一见云墨就给他跪下了，“属下秋弘，谢大将军救命之恩！”
云墨望着他，“邺城守军还剩多少人？”
“不足五千人。”
云墨虽然已经有了几分预料，还是脸色微变，“怎么只有这些人？邺城的兵呢，都去哪里了！”
秋弘迟疑了下，苦笑道，“王爷走的时候就带走了三万兵马，而且……而且邺城虽然号称兵多将广，可几乎有三分之一的人都是吃空饷，还有三分之一都是老弱，剩下的三分之一，又有许多都是王爷的私军，这……”
“所以你们就把仗打成这样？”云墨沉怒道。
秋弘诺诺，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好一会才憋屈的道，“我们也想打，可我们拿什么打！邺城里连趁手的兵器都没有两件，我们如何打！”
他朝云墨重重跪下，“大将军，我知道我丢了脸，可谁不想要脸？我们根本打不起来呀，王爷把军费全部铸了金银，北戎人来，我们兄弟只能用身体去挡！我们死了那么多人，可还是挡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