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栀没想到路嬷嬷这样问自己,愣了一下,回道:“嬷嬷,我只是不喜欢成日里困在小小的后院,除了管一管家里的事情,就是要管着自己夫君的一帮小妾。我从小跟着爹爹娘亲还有您在河西长大,那边的人爽快,那里的天也高,地也阔,行走在这样的天地里,没来由的就会觉得自己是自由的,周围的一切都是自由的,嬷嬷,我想去河西。”
路嬷嬷听了许栀的漂亮话,更觉得这姑娘心里是有人了,只是不知道这姑娘看中的是哪家的小伙子。她把自己认识的小伙子都想了一遍,就是没有想出来一个自己觉得合适的,许栀已经十四岁了,确实到了该定亲的年纪。
路嬷嬷一心为着许栀的婚姻大事着想,许栀却在想着回去甘州之后要做什么。
她想像她娘亲一般,能够学会一门手艺,惠及大众,就像哥哥说的那样,等到自己老了,动弹不了了,回想这一辈子,能有一样让别人称道,让自己为之骄傲的事情,这样的一辈子,才算是在这个世上走了一遭。
许栀心里盘算着自己能做什么,想了半天,实在是没有什么头绪,难道要跟着娘亲去学医吗?许栀知道自己不是这块料,像父兄一般,通过科举取士?且不说能不能考上,光是她这个性别就别想有门路。
许栀想了半天,也没个主意。看到路嬷嬷正坐在炕上纳鞋底,许栀就过去征询路嬷嬷的意见。路嬷嬷沉吟良久,问:“那九姑娘喜欢做什么呢?”
许栀回道:“我……我其实喜欢像舅舅们一样,走南闯北,把各地的货物贩卖到各处。可是嬷嬷,我是女孩子,女孩子哪里有做这个的呢?”
路嬷嬷却道:“嬷嬷觉得,九姑娘还是得量力而行,做些自己想做,又有能力做好的事。几位舅爷虽然是行商,但是嬷嬷知道他们挣了钱也会拿出来接济穷苦百姓,这也是做了对国民有益的事情。”
许栀听了,一双大眼睛愈发的明亮,开心的说:“嬷嬷,我会好好考虑的,您说,我要像舅舅们一般,挣了钱专门接济善堂,让善堂那些无依无靠的人有衣穿有饭吃,是不是一件大好事呢?”
路嬷嬷笑着说:“这个呀,还得去跟三爷三奶奶商量才是。”
这边许栀开心得围着陆嬷嬷说了好些话,那边就连宁氏他们也都忙要要命,老夫人的那些话,听起来就跟家里的老人家跟自己的子孙们聊个家常,但是细细一品,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宁氏回到自己的院子后,看到世子跟侯爷在前院书房归整各家各户送来的礼金礼品。许棣成亲,不光是亲戚们来送了礼,很多当官的,甚至一些侯爵府第也派人来送了礼。这些礼物帐房规整好了之后,还得侯爷跟世子过目,以后谁家要有个婚丧嫁娶的,也有个送礼的标准。
宁氏走到世子跟前,小声问:“你说,老夫人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呀?”
世子道:“老夫人年事已高,能有什么想法?现在重孙媳妇也娶进门了,就等着抱玄孙了。”
宁氏急忙道:“不是不是,你听我跟你说说老夫人刚才说的那些话。”
宁氏就把老夫人的原话学了一遍,世子听了之后,沉默良久,宁氏直觉得一颗心七上八下,小心的问道:“这可是当年忠勇侯府的事情呀,都过去好几十年了,老夫人又拿出来说,肯定不是没缘由的。”
世子叹了口气,说道:“人老了,总是会想起早些年的事情的,你别多想,督促咱们的孩子好好读书。桦哥儿这个岁数,好好读书,将来考个功名也好说一桩显贵些的亲事。咱们桦哥儿跟棣哥儿不一样,棣哥儿本事大,就算没人帮衬,也能做出一番大事业,咱们桦哥儿不行,不光要咱们帮衬,以后还得给他说一门显贵些的亲事,让他岳家帮衬一二。桦哥儿将来是要承爵位的,祖宗的基业可不能毁在他手里。”
宁氏道:“方才听了祖母的话,我觉得咱们想的有些左了,咱们总是说以后不指望桦哥儿有什么大成就,守好这份家业就好,可是创业难守业又何尝容易?桦哥儿要是没有本事,那也是守不好的。”
世子一时竟然无言以对,是啊,孩子万一守不好这份家业呢?偌大的京都,多少豪门世家煊赫一时,到最后败在不肖子孙的手里。
宁氏道:“桦哥儿已经十四岁了,世子,你说咱们是不是,也让他去茹妹妹家的书院读几年书呢?我可是听说咱们那位妹婿,教导学生很有一套,很多学子在他的指点下中举,去年他们书院还有中进士的。”
世子想了半晌才道:“棣哥儿要去,听说还要带着陈家的几位公子一起去,咱们桦哥儿再跟着去,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啊?”
“我也没有让你马上就把桦哥儿送过去呀,这事咱们再跟父亲商量商量。我看三弟家的孩子,出去一趟回来,精神气就不一般,这孩子还是得多出去历练历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