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尖锐而刺耳,隐约有几分熟悉。
陆云卿微一皱眉,立刻望过去。
隔着薄薄的纱帘,她依稀能看见有人走了过来,身形微微佝偻,仿佛已然支撑不住生活的重压,分明是崔内监。
崔内监可是琉璃太子妃实打实的心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此处?
饶是陆云卿与楚宸锡经过些许风雨,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惊。
楚宸锡下意识往前一侧,护在陆云卿前面。
陆云卿望着他的动作,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即便身处险境,仍有些想笑。
楚宸锡待她还真的是煞费苦心,竟连这点小动作都如此刻意,也亏得是她,如果寻常女子,怕是一颗心早就小鹿乱撞,恨不能以生相许了。
楚宸锡自然看出陆云卿的不以为然,眼眸微挑,温雅眼眸里划过几分情绪,似在发恼,又似有几分无奈,但那情绪稍纵即逝,转瞬便没了踪影。
现在掰扯这些,不是时候。
崔内监却在一丈外停下,望着不远处紧闭的车驾,微吸了口气,压下心底窜生而出的畏惧与痛苦,居然还有几分快意!
他慢慢的,恭恭敬敬的道,“老奴见过摄政王,太子妃说了,说王爷走的仓促,竟连令牌都没有拿,特地着老奴送来。”
陆云卿眉心一跳。
他们离开的时候,太子妃与摄政王怕是正是情浓,这崔内监不是不知道,又怎么可能突然让人来给什么摄政王送什么令牌?
一听便是糊弄外人的话。
可问题是,崔内监为何要这样说?
她望向楚宸锡,压低了声音道,“也是你的人?”
楚宸锡望着外面的崔内监,眸色深深,“不是。”
若真的能渗透进这么多人,他又何必亲自进来?
陆云卿眸光一闪。
如果崔内监不是楚宸锡的人,那此事便当真值得玩味了。
两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眼底都看出几分警惕。
崔内监无事献殷勤,谁也不知道这殷勤之后,藏着什么算计。
他们两人都不曾说话,倒是外面的崔内监有些忍不住了,又道,“还请王爷接了令牌,老奴还得去操办丧事,不能在此久留。”
丧事?
陆云卿立刻想起了那触柱而亡的翠喜。
之前她便觉着翠喜出事时,崔内监态度古怪,如今看来,崔内监竟是在替翠喜报仇,所以明知车轿里不是摄政王,还故意送了令牌过来。
这样一说,便是说得通了。
只是,她总觉得还有几分不对劲。
旁边楚宸锡却已开了口,道,“既如此,那你便替本王开道吧。”
陆云卿飞快望了眼楚宸锡。
如今崔内监是友是敌都不知晓,楚宸锡这般干脆?
楚宸锡似笑非笑扫了她一眼,“连这么胆子都没有?”
话虽如此,他的眉宇间却满是从容冷静的意味,竟隐约有几分杀伐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