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寂静无声，愈发显得凌雪声音低缓沉静。
“南疆您出事之后，殿下便找了奴婢，奴婢犯了大错，幸得小姐宽恕，奴婢才保住了性命……”凌雪声音微顿，及膝跪下，“凌雪不敢隐秘，奴婢姐妹两人，都是国师派在殿下身边的人。”
凌雪说着飞快望了眼陆云卿，有些忐忑。
陆云卿稳稳坐在椅子上，神色平静，她昏睡了一个月，被楚宸奕照料地极好，但毕竟躺了太久，皮肤显出几分冷调的苍白，愈发显得她眉目清雅，黑眸沉静，却自有从容意味。
她眼眸微挑，冷静的道，“起来说罢。”
陆云卿神色太冷静，本还有几分忐忑的凌雪也微微放下心，却没有起身。
她轻道，“奴婢姐妹幼年时家破人亡，是国师救了奴婢，并将奴婢故意送到殿下面前，只是这些年，奴婢一直都不曾收到国师的指令，奴婢只当国师已经忘了奴婢姐妹了，却没想到第一次收到的令便是……”
她飞快的望了眼陆云卿，眼底愧然之色更浓。
陆云卿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然后平静打断凌雪的话，“你若真心想杀我，我根本活不到现在。”
她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以凌雪的本事，她若真心想杀她，绝不会露出这么多的破绽，况且她一开始并没有对凌雪起疑。
凌雪眼眶发红，一时哽咽，“小姐……”
她飞快擦了下眼泪，继续道，“总之殿下寻到我，我才的知道您又出了事，可我这些年从未与国师联系过，便是这次对您出手，也是国师以特殊方式通知我的，我根本不知道国师还藏了别的人手在南疆，若是知道了，奴婢必不会瞒着您的。”
国师待她有救命之恩，九皇子殿下待她有教导之恩，她本就是左右为难，而陆云卿又向她展示了人生另外一种活法……她本想拼上性命试一试，即便不成，也算是报答了国师的活命之恩，却不想国师居然还有后手。
凌雪哽咽难言，朝陆云卿磕了头，“奴婢对不起您。”
陆云卿见凌雪如此难受，难得起了几分愧疚之心，道，“我昏迷之事，与你无关。”
她自己作的，与他人无关。
除非国师也有系统，早早就知道她会接收粉红泡泡会导致昏迷不醒，否则恐怕他也没想到她会出事。
陆云卿却想起了小鱼那些碎片化的记忆，定焦到其中一个画面上，心里一动，望向凌雪，“你在宫里多年，可曾见过国师？”
小鱼消失的太过仓促，而且记忆也十分散碎，她只能从那些可以媲美雪花般的零碎记忆里寻出些微，仿佛是有一个陌生男子的身影的。
凌雪迟疑了下，“奴婢人微言轻，又在后宫，虽见过国师两面，可都隔了许多人，只约莫有几分印象而已。”
这个答案在陆云卿的意料之中，如果国师真的从未联系过凌雪，必然刻意避嫌，凌雪碍于男女身份以及上下等级，自然不曾仔细见过国师的模样。
一直不曾说话的绿耳犹犹豫豫的举手，“属下倒是见过。”
陆云卿望了他一眼。
绿耳忙道，“属下多少会些丹青，现在就能给您画出来。”
陆云卿挑眉望着过于积极的绿耳，眸里闪过一丝意味，却没多说什么，微一点头，“去吧。”
绿耳如蒙大赦，急忙退下。
陆云卿瞥眼过去，也不说话，只侧眸望向凌雪，“你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