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舟见她露了脸,微松了口气,“前面的车突然坏了,怕是还要有一会才能修好,我还得去一趟座师家中,你是等一等,还是让家中驾车来接回府?”
陆云旗瞟了眼对面端坐的男子,微微抿了抿唇,还是道,“我先等一等就是了。”
陆一舟颔首,又想起什么,问,“你与……”
素来能言善辩的陆大人,突然哑了哑。
以他看来,虽然九殿下在锦州住了一阵,可自家二女儿实在称得上进退得宜,从不逾矩,镇国公的意思又是要将这件事严严实实的瞒着,这让他如何问起?
“爹?”
“无事,无事……既如此,我便让那些护卫都到你这里守着。”
陆云卿克制着不让自己的视线往后扫,冷静的道,“爹,不必了,此处距离家里也不远了,何必如此劳师动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拿乔作势,如之前一样便是了。”
陆一舟也觉得她考虑的十分恰当,“也好,那我先行一步,你诸事留神。”
“爹一路小心。”
目送陆一舟的马车出了视线范围,她才发现自己马车恰好是一处极窄的巷道,因为拐弯的缘故,左右前后左右竟只有她这一辆车,自然无人察觉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
她微微皱眉,将心口的疑问说出了声,“东四巷?怎么会走到此处来?”
“前门大街有人喝酒闹事,自然不大好走。”一直不曾说话的楚宸弈低道。
陆云卿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瞥眼过去,微冷的声音带着几分嘲讽,“殿下安排的真是妥当。”
楚宸奕望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异色,“你在生气?”
陆云卿皮笑肉不笑,“可不敢。”
如此煞费苦心,她还真的是……受宠若惊呀!
楚宸奕道,“你生起气来,倒比平日更明艳些。”
“……”她该怎么接?
楚宸奕似乎也不指望她接话,将一个白瓷瓶的放在窗边隔板之上,“这里是军中秘药,对跌打损伤尤其有效,你今日在雪地里跪了这么久,别的药怕是用处不大。”
陆云卿是真的给他气懵了,脱口而出,“你跑一趟,就是给我送药?”
“自然不是。”楚宸奕淡然望她一眼,“我今日向你外祖求娶你,事发突然,未曾告知你一声。”
言下之意,就是来告知她一声的。
陆云卿简直不知该说他体贴,还是说他先斩后奏了,一瞬间的错愕之后,随即便反应过来,“九殿下,臣女上次便与你说过,臣女恐怕命不久矣。”
她都要死了,他还娶什么呀!
楚宸奕神色淡淡,“我也身中剧毒,命不久矣,你嫌弃我?”
“……”陆云卿自认素来有几分辩才,如今才发现自己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
楚宸奕却不打算给她思索的机会,漆黑凤眸里全是深沉而不容置疑的光芒,“我生死徘徊许多年,旁的不知道,只知道时不我待,但凡心中所想,必得及时争取。我属意你,既如此,我便求娶你。”
他一字一句,仿佛带着千钧雷霆,又仿佛淬着沙场的硝烟,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