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卿望了山子一眼,眼神剔透而明澈,仿佛要看透人心,“你们府里,就指望着楚宸奕一个人?”
山子咳了声,心口惴惴,小心翼翼的道,“不瞒二小姐,咱们之前确实也出现过几遭殿下无暇处置事务的特例,也有几分章程,可殿下常年都在南疆,如今回京也是仓促行事,许多幕僚都在南疆这边,您也知道盛京城里牵一发动全身,我实在担不起这个责任。”
陆云卿微一皱眉,“他在盛京城里,难道就没有什么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山子苦笑,“二小姐不是不知道,贵妃娘娘去的早,萧家又远在南疆,府里虽有几个,还不如我呢,若真遇到事,总不能去请陛下……”
他望了陆云卿一眼,到口的话吞了回去。
天家父子,情谊再深,也抵不过时间与利益。
陆云卿自然知道山子是什么意思,不由望了眼楚宸奕,他沉沉睡着,可眉眼依旧拢着,即便是在熟睡中,眉头也紧紧拢着,她又莫名想起那空旷且华丽的九皇子府,心里涌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终于做了决定,“若有要事,你来问我。”
山子终于从陆云卿嘴里得了一个准信,登时松了口气,又喜滋滋的瞥了眼赤骥,以眼神炫耀自己今日办了一桩好事,等殿下醒来,必然是要欢喜的。
赤骥嫌恶的瞪了他一眼。
山子果然阴险,说好一个白脸一个红脸,招呼都不打一声,他就抢了白脸的戏份,逼得他只能做红脸,何其可恶!
暗夜黑沉,一股一股的暗流涌在黑夜里,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藏着数不清的暗涌,整个盛京城的视线都集中在李府,静静等着那白色招魂幡挂上李府大门,亦或是等着李相平安露面。
镇国公府也不例外。
苏家祖孙三人都在忙碌,连陆云卿也被找了过去,再加上山子时不时就过来问事,陆云卿竟成了最忙的人。
反而是赵玥娥这位世子夫人日子轻松,她从来不爱管这些琐事,好在她嫁了个不错的男人,苏致知道她不喜,便从不让她插手这些,她便领着樊琳儿去苏何氏的院子住下。
樊琳儿本来一心想去自首,可她年纪小,哪里经的住赵玥娥的糊弄,稀里糊涂竟被她说服了,忐忑不安的待了半晌,挨不住困意,终于睡去了。
看的赵玥娥叹为观止,“这小姑娘心大的,跟我年轻时候有的一拼。”
苏何氏仔仔细细的挑线,头也不抬,“听说她是来找小兔崽子的?”
“可不是,一进来就抱上了,把我们都吓了一跳,亏得是在家里,不然苏明洋不负责也得负责了。”赵玥娥道,“前阵子也传了些他俩的风声,我还问过他一次,他只让我不要听那些人说闲话,啧,如今瞧着,这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呢。”
苏何氏瞅一眼过去,“怎么,不满意?”
“是个天真的,可咱们家这家业,怎么着也得云卿那般聪慧的才能撑得起来。”赵玥娥老老实实的道,“而且我自己生的儿子我知道,狗熊脾气,看着爽快,其实是个一根筋,怎么那么容易转过弯来?他虽然从不说,但从小到大,他另眼相看的姑娘家,从来就那么一个。”
苏何氏回头望了眼床榻。
床榻上樊琳儿一动不动,仿佛睡的正香。
苏何氏笑了笑,“都说你庸人自扰,小孩子家家的事,他们不急,你急什么?要我说我那孙子是个心软的,他当初看重云卿,也不就是因为心疼他姑姑,连带着也多心疼云卿一些吗?”
赵玥娥微怔,不由望了眼樊琳儿,心里叹了口气,轻道,“您说的也有道理,而且我冷眼瞧着,那位九殿下也对云卿有些念头,我家那傻小子怕是争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