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宜此话一出,陆云卿便知道他是认出她来了。
她望了眼不远处紧闭的屋门,微一犹豫,索性的翻身下马,“李大公子,请让开。”
李相宜望了她一眼,冷静的道,“陆家姑娘,只要你现在回去,之前所有事情都可以既往不咎,到时候我会对外宣布,家父是无疾而终,所谓重病都是谣言,到时候不管是你们陆家,还是樊家,亦或是镇国公府,都可以脱了关系,如何?”
陆云卿微微一怔。
她不得不承认李相宜这条件开的极好,几乎是命中红心了。
她奔进李家,樊琳儿缠着宋月微,乃至在外奔走的楚宸奕与苏明洋,不过也只是想让这混乱局面尽快解决平稳过渡罢了。
说句不中听的,李相的死与不死,于他们而言并不重要,重要是将所有人从里面摘出来,安稳度过这一关罢了。
李相宜继续道,“你若不信,我可以与你定下契约,到时候绝不牵扯。”声音微顿,“其实不仅是樊家陆家,便是一品阁的事也可以彻底了结了。”
陆云卿冷冷望了李相宜一眼。
李相宜这是在威胁她呀。
她微微敛眸,随即一笑,道,“李公子这话说的可真好听,如果李相真的死了,即便你们李家拼着全力,靠着陛下的怜悯,或许也能将樊家陆家乃至镇国公府都拉下马去,但以后怎么办?即便有陛下与太后娘娘护着,可护你们一时护不了一世,李家得罪这许多人家,日后这盛京城还有敢与你们李家交往的吗?”
她顿了顿,继续道,“退一万步说,樊琳儿可是你们李家三催四请请上门的,她之前也曾告诉你们她不大会医,是你们李家说死马当作活马医,如今真出了事,你们就将这件事推脱到她身上,还牵累这么多的人,旁人寒心也就罢了,陛下心里难道不会嫌你们多事?”
李相宜冷冷一笑,“陆二小姐好口舌!”
陆云卿轻轻一笑,一副极客气的模样,“好说,我不过是占在一个理上罢了。”
李相宜被她气的脸色一白,抑制不住的咳嗽起来,他本就伤及肺腑,这一咳嗽,脸色更加难看上几分。
陆云卿冷眼旁观,冷冷补上一句,“当初在安庆寺里,即便李大公子做了那等大不韪的事情,可李相为了救你,求我出手,如今我就在这里,李大公子却拦着我不让我去救李相,这便是李大公子为人子的模样?都说一代看一代,也不知道李大公子那位年仅三岁的小儿子见着了你这般模样,会作何感想。”
李相宜脸上最后一点血色褪的干干紧紧,脱口而出,“我这是为了李家百年!”
“杀人便是杀人,弑父便是弑父,说那么多冠冕堂皇做什么?”陆云卿冷笑,“若一个家族连最后这么一点礼义廉耻都丢了,别说百年,恐怕十年都嫌长!”
“你!”李相宜只觉得陆云卿一字一句都戳中了他的心事,又惊又怒,想也不想竟向陆云卿奔了过去,伸手就要打她。
陆云卿利落往后退了两步。
李相宜一辈子苦读诗书,别说是打人,连骂人都不会,气喘吁吁的追着陆云卿奔了几步,脚下一个趔趄,直直跌倒在地,竟是直接栽倒在地了,咕噜一下滚了满身泥。
许是怕人多口杂,主院里竟没有留一个下人,李相宜就这么跌在泥地里,连一个伸手扶的人都没有。
陆云卿冷冷望着委顿在泥水里起不了身的李相宜,真心觉得他可怜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