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浅准备离开的时候,视线落在冯润身上,说:“好些日子没见三妹妹,三妹妹越发的圆润了。想必大伯娘照料周到,才会有如此好的福气。”
冯润听见冯浅的声音,睁开眼睛,怨毒地看了她一眼,她神色倦怠,精神不振,所以没有与冯浅理论。
冯浅说完,抬腿就走。
大夫人听见冯浅这样说,突然回过神来,认真地看了看冯润。果然像冯浅所说,冯润身形变得圆润,连带气色都有些特别。往日的冯润,纤细清秀,特别是那细细的腰肢,犹如迎风摆柳,可如今,她身上那件藕粉色衣裳,显得有点紧了。
这些日子,冯润每次都是吃一点点,食欲不振,而且大部分都是在睡觉,精神倦怠,这样的情况,哪里能胖?
一个可怕的念头宛如惊雷般,劈中了大夫人。
她慌忙大喊:“张妈妈!”
张妈妈很快跑到她跟前,问:“夫人有何吩咐?”
“赶紧请陈大夫过来!”
很快,陈大夫就被请过来了。
大夫人眼巴巴地看着陈大夫替冯润把脉,而冯润却还有些害怕,缩在大夫人的怀里。
陈大夫人把着脉,脸色越来越凝重,对大夫人摆了摆手。
大夫人的一颗心沉了下去。她安抚冯润在床上躺好,转身对屋子里下人说:“你们全部出去,没有我吩咐不许进来!”
张妈妈烟霞等丫鬟连忙退了出去。
待屋子里的丫鬟下人们都离开后,陈大夫和大夫人走到偏厅,这才叹了口气,对大夫人道:“三小姐的脉象滑如走珠,是喜脉啊。”
虽然心里隐约猜到,但听到陈大夫人这么说,大夫人身体还是晃了晃,一口血差点要吐出来,她不甘心,着急地问“陈大夫,你可是诊断清楚了?”
“大夫人,您应该相信我的医术。”陈大夫说得肯定,“您仔细想想,三小姐近日可否食欲不振,精神倦怠,并且月事好一段没来了?”
大夫人这段时间焦头烂额,大部分事情都交给丫鬟贴身照顾,所以对于冯润的身体变化,没有那么敏锐。
要是从前,以她精明警觉的本性,早就知道了。
“大夫,这孩子要不得,润姐儿还年轻,还需要嫁人,必须流掉……否则,被人发现了,润姐儿这辈子就毁了…..”说到后来,大夫人声音都颤抖起来。
如果只是被污了身子,若是隐瞒的好,日后未必就没有出路。可若是有了孩子,这便是私通子,就算不被沉池塘,也要被人唾骂指点一辈子!
陈大夫医术好,口碑好,而且嘴巴严,因此,京城很多侯门大户都爱找他诊治,也因此,他知道了这些大宅院里一些不为认知的隐秘。
比如,这个冯府里的三小姐,不仅身子被玷污了,还怀上了孩子,现在又不能要,也许是跟某个身份不便的人暗通情意,珠胎暗结。
这些事情,他不会打探,也不会泄露。
听见大夫人这样说,陈大夫沉吟一下,缓缓说:“三小姐受过创伤,身子和精神本来就差,若是滑了胎儿,只怕会伤了身子根本,一个不小心,只怕三小姐会出意外…….”
“什么?”大夫人失声叫起来,“会出意外?”
为了流掉一个孽种,赔上如花似玉的宝贝女儿,大夫人怎肯这样做?可是不流掉,肚子慢慢大起来,遮掩不住,到时如何交代?
大夫人很清楚冯润到时的下场。
她抬眼看看里屋,冯润在里面睡得可香呢。
她不由得悲从中来,泪水湿了眼眶,叫唤道:“我苦命的润姐儿啊!”
无论流还是留,都是一条绝路。
大夫人发出了绝望的低吼。
屋子外面,在台阶下侯着的两个丫鬟,是烟霞和翠柳。
翠柳听到里面传出“砰”的一声杯子碎地声,吓了一跳,问烟霞:“莫不是的大夫人发生什么事了?要不进去伺候着?”
烟霞眉眼一挑,看着紧闭的房门,说:“刚才大夫人不是说过了,没她的吩咐不许进门吗?”
翠柳又看了一眼房门,忽然说:“烟霞,你有没有觉得三小姐,三小姐是不是……有了身子……”
“我也觉得像是。三小姐是我伺候的,她可是很久没来月事了。”
“天哪,三小姐……”
烟霞嘘了一声,给她一记警告的眼神:“小声点,若是被大夫人知道了,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翠柳的声音马上就变小了,她忧心忡忡地说:“这下可怎么办呀,大夫人会发疯的,肯定会找我们出气,那我们以后做事都得小心谨慎,否则一不小心,打骂是小事,万一被大夫人寻个错处,像三小姐跟前的芳草那样,被打发到翠红楼,那就惨了。”说到这里,翠柳身体禁不住发抖。
烟霞脸上肌肉微微抽动,眼里闪过了恨意。
芳草是她的亲姐姐啊!要不是二小姐大发慈心,替姐姐赎了身,只怕现在在翠红楼,已经成为那些劳苦男人的玩物,生不如死啊!
“别担心,小心做事就行了。”她轻轻地说,眼睛盯着那扇房门,嘴边露出了解恨的笑意。
“对了,三小姐的药差不多熬好了,我去厨房那里端回来。”烟霞说完,就离开南院。
去厨房,需要经过西院。在走廊那里,她遇见到二小姐冯浅。
“二小姐好。”烟霞向冯浅行礼。
“有事忙吗?”冯浅态度温和,问。
“小的要去厨房给三小姐端药。”烟霞恭敬地答道。
冯浅嗯了一声。
烟霞却上前一步,悄声说:“二小姐,今天陈大夫来给三小姐看病。陈大夫走后,大夫人把自己关在房子里,摔了东西,动静很大。”
冯浅哦了一声。
“这些天三小姐一直没胃口吃东西,老是想睡觉,而且月事很久没来。这些情况,我都没有报告给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