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皇上急得站起来,指着皇后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太子是储君,岂能废掉?”
“皇上也知道太子是储君了,不能随意废掉,那纪登犯的错,为何责罚太子?”
“你这是胡搅蛮缠!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的是皇上!”皇后不示弱,步步紧逼,“太子是皇上一手抚养大,他在您的悉心照料下,文学武功,无一不精,平日里,他恭谨有礼,谦虚兢业,不过是一时没有约束外戚,才导致今日之祸。口头惩罚几句即可,为何如此重罚?他日太子登基,百官如何服从?”
“皇后好大的胆子!朕还没有百年,居然已经想好如何替太子操心登基之事?”皇上眼睛寒光迸现,闪过了杀机。
室内空气萧杀异常,宫女脸色都白了,齐刷刷地跪在地上。
皇后这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说错了话,脸色涨红起来,马上下跪:“臣妾说错话,臣妾罪该万死!请皇上念在臣妾爱子心切的份上,饶过臣妾这一回吧。”
皇上盯着皇后:“朕如果不是念你爱子心切,且当年辅助朕登龙位有功,皇后早已经不是皇后了!”
皇后听得心头一凛,随即酸苦泛上心头。她抬头望向皇上,语声悲切:“皇上,您还记得臣妾辅助有功啊……我以为皇上早忘了…….”
当年,众王夺位,皇上只是四王子,没有靠山,没有人脉,也没得圣上宠爱。他与皇后邓氏成婚,借助了邓家一脉的兵权势力,最终胜出。中间夺位险象环生,皇后还只是王妃,有一次皇上被人诬告坐牢,牢狱被授意不送食物,饿得皇上奄奄一息。皇后把两个大饼藏于体内,躲过狱卒搜查,给皇上送来了食物。只是大饼太烫,竟然把皇后的肚皮烫得血肉模糊。
皇上感动不已,当即发誓,他日如能登九五之位,必定立邓氏为后,邓氏子为太子,邓氏一族世世代代荣宠不断……3
只是,成婚二十五载,皇后也做了皇后二十载,邓家果然如皇上的誓言,荣宠不断,奈何当日威武的邓将军去世后,邓家的子弟再也不能从武,全部皆为无关紧要职位的文官。只有名头,荣耀、富贵,却没有实权……皇上显然把邓家架空了。
而对皇后,自从辰妃、丽妃、静妃等宠妃不断出现后,皇上再也不像从前那样恩爱了,只有疏离的敬重。本来太子聪慧能干,是储君之选,奈何近来皇上对太子左右不顺眼,总是借着小事发挥…….
皇后危机感渐重,开始坐卧不安了,她必须旧事重提,提醒皇上,不能忘记当日她的付出。
“只怕皇上早已经忘记臣妾的肚子上,永远都有块丑陋的疤痕……皇上已经很久没来过中宫了。”皇后说得极为屈辱,尊贵如她,竟然也有哀求皇上前来的时刻。
“够了!”皇上脸色的愧色一闪而过,立即正色说,“此刻旧事重提,难道是朕对皇后还不够好?莫忘了,你已经是皇后,你儿子是太子,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皇上!”皇后攥了攥手指,语调悲苦,“难道太子只是臣妾的儿子,不是皇上的儿子?”
“朕没这个意思!”皇上一拂衣袖,侧对着皇后。
“那为何强调是‘我儿子’?”
“皇后一定要较真字眼吗?”
“难道不是吗?皇上心中竟然不当太子是您儿子!莫非只有光王才是皇上的儿子?丽妃才是皇上的发妻?”
皇上一时不语。
皇后瞧着皇上的脸色,凄然一笑:“果然给臣妾说中了,皇上已经变心了,不像从前那样信任臣妾。现在丽妃说什么皇上都听,光王说什么皇上都认为是对的。所以即使太子指天发誓说没有派人去天牢里杀张胡子,皇上依然相信是太子所为!”
“皇后,凡是讲证据,现在所有证据指向太子,这些黑衣人,身上所用的箭矢、刀剑都有太子府的标记,而张胡子,背后的主谋是纪登,纪登是太子的小舅,就算朕相信太子,文武百官相信太子吗?太子自己明知道是冤枉的,为何不想方设法找证据证明自己?别以为朕不知道,太子这几日在太子府酗酒、纵情歌舞!小小挫败都承受不起,何以担当大任?!”皇上激动地斥骂着,末了,又指着皇后骂,“皇后不主持后宫事务,整日里就为此事跟朕置气,不仅不让太子反省,还一再借故惩罚英王?你太让朕失望了!看来皇后近日事务繁忙,后宫之事无暇顾及,李公公,传旨下去,皇后身体抱恙,需要静心休养调理,即日起,后宫事务交由丽妃处置。”
说完,皇上也不看皇后一眼,一拂衣袖就离开。
皇后依旧跪在地上,并没有恭送皇上,她的唇边,是冷冷的讥笑。
李公公应了之后,小心瞄了瞄皇后,走了两步,又回头说:“皇后娘娘,夜深地板凉,您还是请起吧,请好好调理身体,相信过不了多久,等您身体好了,后宫事务依旧由您处理。”
“李公公,希望能承您的好意。”
知画赶紧上前搀扶起皇后,皇后心力交瘁,整个人软瘫在凤椅上,精气神全失,眼里没有光彩,喃喃地说:“皇后身体抱恙,需要静心休养调理……后宫事务交由丽妃处置……哈哈!”她仰脸发出凄厉的笑声,“皇上,您对我可真好啊!”
“娘娘,皇上只是一时气急,您别往心里去……”知画在旁边轻声安慰她。
“”只是一时气急?禁足太子、剥夺事务,现在连本宫也要禁锢在凤仪宫,处事权交由丽妃,照这样下去,有一天,本宫这个位置不得给丽妃了?你以后,就得喊她皇后娘娘了,不是吗?”皇后阴恻恻的眼神,望向知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