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皇上,有巨大的震怒,有被玩弄的羞愤,有对人性阴暗的寒心!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笑话。
苦苦追寻那一丝亲情,没想到唯一的亲情居然是个骗局?
皇上颓然跌坐在龙椅上,脸色悲凉。
下一刻,他就想到,当年那些刺客如果是跟恒亲王有关,那恒亲王的目的不就是要他死?他死了,谁得得益?自然就是这个得到先皇看重的恒亲王了!
恒亲王当年可是深得先皇喜欢,当时北魏南齐和谈时,就派他作为主使者。因为担心此行凶险,出发前,先皇还抚摸他背说:“汝当努力,太子时常生病。”
当时的太子确实生病,先皇颇有微辞,觉得太子不堪大任,突然对恒亲王冒出这一句话,令人浮想联翩。
莫非这样,让恒亲王有了野心,动了谋朝篡位的念头?
皇上脸色变得铁青,眼里闪动着愤怒的火苗,他直起腰,声音冷肃:“派人盯着恒亲王,朕要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
李公公一直微弓着腰,低头看着地下的青砖,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一副视若罔闻的样子,但是心里却轻轻叹息:秋天快到了,起风了,起风了,……
…….
勤政殿外,光王和大理寺卿蒋大夫并行着。
“殿下,刚才在朝上,恒亲王提出要扩建恒亲王府,申请十万两银子,被皇上驳回了,殿下看到皇上发怒的样子没有?下官可是头一次看到皇上对恒亲王发火。”蒋大人说。
光王说:“还真奇怪,平日里父皇对王叔所提的要求都是有求必应的,就算拒绝,也不会发那么大火,说王叔骄奢淫逸、贪图享乐、挥霍无度,说边境的将士正在浴血奋战,多少老百姓吃不饱,穿不暖,王叔居然好意思提出要十万两银子扩建恒亲王府,我确实也是头一次听见父皇用这么狠的话骂王叔。”
蒋大人突然站住脚步,有些疑惑:“莫非恒亲王做了什么事情得罪皇上不成?前年恒亲王要修改飞鸿堂,需要十五万两银子,皇上可是二话不说就同意了。殿下有没有打探到什么?”
光王摇摇头说:“蒋大人,我又不是千里眼顺风耳,哪里知道当中发生什么?不过,王最近不得父皇喜欢,倒是真的。”
“那殿下,近日最好少与恒亲王往来,免费惹麻烦上身。”
蒋大人与光王交往甚好。
光王点头道:“这个当然,本王平日甚少与恒亲王来往。眼下风头火势,本王更不会接触恒亲王。”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远了。
一旁的假山后面走出一个人来,墨靴玉带,相貌俊美,正是英王高琰。
他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细细回味着这两人的对话,眉头紧皱:“父皇不喜王叔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苗头。
他平日里跟恒亲王交往甚密,如今皇上突然对恒亲王转变了态度,自己也得更加小心谨慎才行。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了七月十七,此日为吉日,适宜嫁娶。
恒亲王迎娶王妃也在这一天。
豫亲王鳏身多时,恒亲王府终于迎来了新的女主人,加上迎娶的是将军府里的嫡出三小姐,按理是一件兴高采烈的事情。
但是京城之中谁不知道恒亲王性格乖张、喜怒无常、残忍无道?加上接近知天命年纪,跟花一样娇嫩的冯府三小姐完全不相称,因此这一桩婚事,在冯府张灯结彩、喜帖满屋时,那些路过的街坊,并无祝福之声,反而在一旁指指点点。
“冯侍郎是不是疯了?好好的一个女儿,居然嫁给恒亲王,这不是跳入火坑吗?”
“是啊,嫁谁不行非嫁恒亲王?听说恒亲王在女人方面好多花样手段的,这冯家千金小姐能不能受得了?”
“这个冯远伯把女儿嫁给恒亲王,难道是贪图这个皇亲国戚身份?冯府的官已经很大了啧啧,为了官位,居然连女儿性命幸福都不顾!”
“你们知道什么?我听说冯家小姐要嫁给恒亲王,是因为她跟恒亲王私通,珠胎暗结,眼看月份大了瞒不住,不得不嫁的。”
“不是吧?冯远伯可是礼部侍郎,懂礼教习俗,怎么教出这样一个不守规矩妇道女儿?按理应该沉鱼塘了!”
“居然有这种事情?这是真的吗?”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的关注点立刻转移了,纷纷揪着当中一个人问个究竟。
“当然,我听说在太后的寿宴上,文武百官亲眼看见的,这个冯家小姐亲口承认跟恒亲王私通,暗中有了身子。”
“真是伤风败俗,不知廉耻!”
“堂堂的将军府,怎么教出这样不知羞耻的小姐来?镇北大将军的脸面都给丢尽了!”
“这跟镇北大将军有什么干系?这是冯家大老爷冯远伯的女儿冯润。人家镇北大将军的女儿冯浅可是清清白白,听说上次在兰花荟上,跟朱御史的儿子比试,胆量过人,直接把朱御史的儿子吓破胆了。”
“虎父无犬女,镇北大将军厉害!”
……
七嘴八舌中,最早散播冯润怀有身孕消息的那个人,暗暗地笑了笑,随即消失在人群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