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风说:“冯小姐,你知道的太多了,你难道不怕从此走不出这个门吗?”
“卫馆主,其实,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们要做的事情,我从来不管。自然,我要做的事,也请你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何?”
林冽深看着她说:“这是交易吗?”
“你觉得是,那就是吧。”冯浅一点都不躲闪,她放下酒杯,从袖里掏出一张银票,放在了桌上,“少馆主,这是上次买凶杀人的尾款。”
那是一张六千两的银子。
卫风道:“冯小姐,数目错了,五千两就够了。”
冯浅笑道:“从来没见过嫌钱多的人。多出的一千两银子,用来打赏,多谢你们,把我大哥和三妹,送进了牢狱。”
卫风微微错愕。
林冽道:“你还真恨他们。”
“我这个人,爱憎分明。对我有恩的,我必然报答。可跟我有仇的,哪怕逃到天边,我也一定会追到底,绝不放过!”
冯浅离开了,但是她最后那番话,似乎还在卫风耳边响起。
“乖乖,我以为是一个娇滴滴的温柔小姑娘,原来居然这么狠绝强悍!”卫风不由得发出一声感慨。
“还温柔?你没见过她狠的一面。你以后少惹她,你惹不起!”林冽面无表情地扔下这句话。
“可是,这么有个性的姑娘,我喜欢啊。”卫风低声嘟囔着。
京兆尹的大牢里,冯润被关在了最里面那间。
这间牢房阴森狭窄,只有一扇窗户,大白天都得点灯。
地上是堆满禾草,散发着浓烈的臭味。
冯润蜷缩在墙边上,双手紧紧地抱着身体,只有这样,她才能感觉到一点温暖。
她已经关在这牢房里三天了。
刚进来的时候,大喊大叫,说自己的恒亲王妃,凭什么把她关在这个阴森邋遢的地方?
喊了很久,才有一个上了年纪的狱卒慢吞吞地走过来,淡漠的目光,看冯润好像看一个将死之人一样:“喊什么喊?哪怕你喊破喉咙也没人理。我是瞧你在年轻的份上,奉劝你一句,认命吧,没有几个进了大牢会有命活着出去。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前阵子关了一个叫魏夫人的女人,她一进来也跟你一样,大喊大叫,但最后还是死了。所以,你省点力气吧。”
魏夫人?那不是冯润的姨母吗?她当时是在大牢里上吊自杀的。
冯润听得脸色都白了,问:“魏夫人是在哪间牢房上吊?”
“不就是你现在的这间牢房吗?喏,你站立的位置,正是她上吊的位置。”
冯润怕得要死,忽然觉得身后凉飕飕的,好像一阵阴风吹过,禁不住尖叫了起来:“啊~~”
“鬼叫什么!”狱卒不满地制止她,然后转身离开。
冯润看着周围黑幽幽的,似乎有无数冤魂在呐喊。她一直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这段时间的变故,让她精神到了崩溃边缘,她缩了缩身体,惊恐地看着周围,嘴上说:“姨母,我是冯润啊,你可要保佑啊,不要伤害我啊…….母亲,母亲,你要来救我啊,润儿好怕啊……”
牢狱里面暗无天日,除了狱卒定时送来三餐,她根本无从知晓外面的情况,只知道日日掰着指头,数着日子,盼望着母亲的到来。在她脑里,母亲就是无所不能的,一定是竭尽所能前来救自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冯润靠在墙角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跟着就到了面前。
“润儿!”一声饱含感情的呼喊。
冯润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就看见大夫人站在了牢房门前,正抓着锈迹斑斑的铁柱,热切地看着自己。
“母亲,你终于来了!”冯润扑到牢门门前,紧紧地捉着大夫人的手,眼里迸出了泪水,哭着说,“母亲,你要来带我走吧?太好了!我在这里过得好惨啊!我终于盼到你来了!这个该死的鬼地方,我一刻也不能待了!”
看着冯润凌乱的头发、憔悴的脸色、惊恐的眼神,还有身上皱巴巴的衣服,大夫人心都碎了。只不过去了一趟恒亲王府,居然就是天堂与地狱的区别。
“润儿,你瘦了,你受苦了……”大夫人的泪水落下来,隔着铁栏,抚摸着冯润的脸。
“母亲,快喊他们开门,我要出去,我要回家!”冯润激动地嚷着。
“好好好,我带你回去。”
大夫人让狱卒开门。
“快点,我可不能让你停留太久。”狱卒满脸的不耐烦。
大夫人往狱卒手里塞了一锭黄金:“大哥,请你行行好,我和女儿就聊一会儿。”
“赶紧啊,看着时间来。”狱卒收了黄金,脸色才缓和些。
门一开,大夫人就提着黑漆木盒进来。
冯润扑在大夫人怀里,眼泪滚滚:“母亲…….”
大夫人抹去了冯润的眼泪,强忍着悲痛,说:“乖,别哭了,来,让母亲仔细看看你。”
“母亲,他们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
“他们说你是杀害恒亲王的主谋。”
“胡说八道,恒亲王不是我杀的!”冯润几乎跳起来。
“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你一个女儿家,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杀了恒亲王?可官府不信啊,官府现在把你哥也捉了,关在大牢里。”
“什么?哥哥被关在大牢里?”冯润吃惊地问。
大夫人泪流了下来:“他们说你哥哥曾经持刀想杀恒亲王,有人证,是凶手的嫌疑最大。要是你哥哥没了,母亲可怎么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