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骨疽?”冯浅吃了一惊。
“附骨疽是一种毒药,一般是两军打仗时应用,因为用打战最容易受伤,这种毒药无色无味,附在兵器上,一旦刺伤人体,就会随经脉流遍全身,如果没有解药,三日后就会全身腐烂而死。到底什么人,会用这种毒药对付公子爷?”
能是什么人?就是冯贺!
烟霞一个深院女人,搞不到这种毒药,但是冯贺最近跟英王走得近,英王是太子一派,镇守西南一带的汝南王,可是支持太子的,冯贺从中搞到这种毒药还不是轻而易举?
“冯小姐,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解药,否则,公子爷熬不到明天。”陈大夫看着眉心之间有隐隐黑气的罗贤,叹气说。
“可是陈大夫,我们去哪里找解药啊。”杜鹃急起来了,“陈大夫,您是大夫,救人您最懂了,您可要救救表少爷啊!”
“不是老夫不想救公子爷,而是实在无能为力,请冯小姐另请高明吧!”
陈大夫收拾药箱,不顾杜鹃的挽留,就匆匆走了。
“表小姐,您可要救救公子爷啊!夫人只有公子爷这一根独苗了,若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夫人可怎么活下去?”洗砚几乎要哭起来了。
“我知道,我一定要找到解药,救回表哥!”
冯浅知道,这毒肯定是冯贺下的,要解药只能找他,但是他恨自己入骨,绝对不会给解药!
到底怎么办?
她正愁眉深锁时,秀荷从外面进来,说:“小姐,大少爷让你去墨香院一趟。”
冯浅冷冷说:“你去回话,不去!”
秀荷说:“大少爷说,您一定会去的,因为事关大少爷的伤。”
冯浅眉头一挑,事关罗贤的伤,那不就证实了冯贺就是下毒害罗贤的人吗?
她倒想看看,冯贺到底想怎么样!
墨香院,一间雅室里,冯贺正在喝茶,阳光从窗花穿进来,落在他身上,一袭青色绸缎长袍,更显得神态悠闲。如果不是眉宇之间的那一抹阴戾,破坏了五官的美感,那真是一位贵公子。
“大哥,心情真是不错。”冯浅走进来了,冷冷地说。
“人逢喜事精神爽,当然心情不错。”冯贺眯起眼眸,阴沉的目光落在冯浅身上,阴阴笑道,“我又没有表亲生死不明。”
“解药在你这里吧?”冯浅不跟他废话,直接把话题挑明。
“妹妹倒是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冯贺轻啜一口茶。
“说,怎样才肯把解药给我?”
冯贺眼神一深,说:“解药好说,只要你同意嫁给京西吴家的儿子吴冠用,这附骨疽的解药,我就给你。”
冯浅面上神色淡淡的,但是心头却是一跳。
京西吴家是一大家族,绵延几百年,经营着药材、丝茶。当年齐太祖起兵,但是兵晌不足,这个时候,京西吴家带头支持,捐赠了百万白银。有了这笔钱,太祖招兵买马、攻城掠池,最后开创了大齐朝。后来太祖论功行赏,就把京西吴家封为皇商,经过几代的经营,富甲天下,被形容为“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其富贵可见一斑。如今当家的是吴才南,因为水灾,帮忙出钱出力,皇上念其贡献,赏赐吴才南一件龙纹黄马褂,为官二品,可佩带二品官帽。
吴才南虽然富贵逼人,奈何人丁稀薄,一连生了七个女儿,却只有嫡子吴冠用一个,为此吴家上下对吴冠用宠溺至极。
由于只有一个独子,加上财富滔天,吴才南无须儿子入仕,也不需要他有什么建树,只需要他能为吴家开枝散叶就行了。于是,娇宠之下的吴冠用,不学无术,纵情声色,整日里只知吃喝玩乐,家中早就有养着一堆侍妾姨娘。
冯贺突然间要冯浅嫁给吴冠用,以吴冠用纨绔子弟的作风,嫁进去断无幸福可言,上被有凶悍的公婆压着,下有一堆美妾姨娘要对付,保准焦头烂额、疲于奔命,甚至有可能郁郁而终。
“大哥,居然有这等好事?吴家可是富甲一方呀。”冯浅笑眯眯地说,“听说吴公子生得俊,虽然风流,但是对女人很好,很上心,嫁过去,只要不善妒,不失为一门好亲事呀。”
冯贺脸色微变,当初大夫人替她安排的蓝家,家世好,门风好,蓝兴又不是胡混之人,冯浅都反抗激烈,如今替她挑中的吴家,表面看似富贵逼人,实质里面肮脏黑暗,如果冯浅嫁进去,断无一日舒心日子。以为她知道后会强烈反对,哪知道她一点都不在意,好像还是蛮向往的,搞得冯贺猛地怀疑起来,自己这种设计安排,是不是便宜了冯浅?
他定了定神,眼神很深,不放过冯浅的任何表情,在辨认着她说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既然妹妹同意,那哥哥就会着手定下这门婚事,到时再挑个吉日,好让冯吴两家结秦晋之好。”
“但凭哥哥安排。那解药呢?”冯浅伸出手来。
冯贺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冯浅居然同意嫁入吴家?这跟他设想的不一样啊!
“妹妹这么心急干什么?哥哥可担心你拿到解药后反悔。这样吧,我先把一半解药给你,剩下一半,等你嫁入吴家后,才给。”
他才不相信冯浅,谁知道她会不会拿到解药后,立刻反悔,像上次那样闹个惊天动地的事情来,他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另外,我需要你在老夫人面前,签下同意嫁入吴家的文书,同时,修书一封寄给三叔,告之他,你愿意嫁入吴家。”冯贺眼里闪过狡猾,他要把冯浅浅后悔的路子堵死,要让全京城知道,她嫁入吴家,一旦反悔,她必定名声全毁,还堵上她父亲的仕途前程!
冯浅冷冷道:“原来大哥根本就不相信我,既然这样,我们还有什么好谈?”
她连告辞两字都不说,甩袖转身走了。
留下呆如木鸡的冯贺,冯浅不是要解药吗?要解药就得求他呀,可瞧她说话语气态度,好像是冯贺才是对不起她的那个人。
等他反应过来,冯浅已经走远,冯贺恼羞成怒地冲着冯浅背影说:“如果你拿不到解药,罗贤就熬不了几天,到时你就等着他肚穿肠烂而死吧!”
冯浅没有回头,也没有求他。
冯贺怒道:“今晚就算你跪在地上求我,我也绝对不给解药!”
冯浅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
冯贺怒不可遏,一把将桌上东西扫在地上,哗啦的一声响,一地碎裂的瓷片。
“冯浅,到时我要你给在地上,跪着求我救罗贤!”
他不相信,冯浅眼睁睁地看着罗贤死去!
让她嫁入吴家,不仅仅是让她嫁进去受吴冠用强悍的母亲折磨。吴家只是商贾,商人在任何朝代,身份都很低微,在大齐朝也一样是,哪怕是有了皇上御赐的黄马褂,腰杆子也挺不直,他们需要一个侯门贵女,来提升阶层,冯浅就是最合适的一个。吴冯两家结为姻亲,冯贺就可借助吴家的财力,为自己的仕途铺路……
冯浅快步走出墨香院。
她并非不知道解药就在冯贺手上,也不是不知道罗贤很危险。
但是拿自己的终身幸福来做交换,她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