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听得心头一跳,不由得看了一眼冯浅,自家的小姐,看着娇滴滴,心肠可硬了,说出的话这么血腥残忍。不过,正因为够狠够硬,她才能在跟大房的斗争中屹立不倒。
大夫人抚摸枕头的动作停止,似乎呼吸都顿了顿,眼睛睁得大大的,双手在微微颤抖。
冯浅继续说:“大哥真的好可怜,行刑的那一天,大伯父居然不去送他最后一程,听说在家里陪着张姨娘呢。哦,大伯娘,您应该不知道,张姨娘原来就是您的丫鬟烟霞呢。唉,可惜大伯娘您疯了,否则一个小小的丫鬟,怎么能摇身一变成为将军府的姨娘?”
大夫人的神情还是呆滞,但是放在枕头上的手抑制不住地抖动。
冯浅看着她的手,眼里闪过一抹残忍,说:“当初大哥因为失手,误杀了京西吴家的独子吴冠用,其实罪不至死,只要大伯父向皇上求情,再花费些钱财,大哥定不会死,最多流放岭南而已。可是大伯父不知道为什么,不但不求情,还大义灭亲,说自己教子无方,请皇上重判,结果大哥就被判斩立决了。唉,大伯父心肠真是狠啊,到底是父子一场,这样做太不近人情了。不过也难怪大伯父的,毕竟大哥犯的死罪,确实难以求情,再说,如今张姨娘可是怀着身孕,瞧她的肚子又尖又圆,府上有经验的妈妈都说,肯定是儿子。大伯父为了照顾张姨娘,才不会去菜市口送大哥一程。只是,大哥真的很可怜啊,孤身一人上楼。大伯娘,要是您在场的,您一定心碎了--”
大夫人的呼吸,随着冯浅所说的话越来越重,眼睛慢慢浮上了血丝,到了最后,突然脸色扭曲,冲着冯浅大吼一声,像狗吠一样:“滚!滚!”
然后,手中的枕头就砸向冯浅,大喊道:“都是你,都是你!我要杀了你!”
冯浅早有准备,头一侧就避开枕头。
大夫人疯狂地向扑上来,想撕扯冯浅,杜鹃眼疾手快,一把推开大夫人。
大夫人往后退两步。
杜鹃大叫:“不好啦,大夫人要打人啦!大夫人又发狂啦!”
听见叫喊的丫鬟仆人赶紧跑过来。
大夫人向扑向冯浅,但是冯浅早就转身闪在一边,倒是杜鹃和大夫人纠缠一起。
赶过来的丫鬟、妈妈急忙分开两人。
大夫人被两个粗壮的妈妈分抓两手,动弹不得。她怒视着冯浅,双手动不了,她就跳起来,想踢冯浅,一边挣扎,一边嘶喊:“贱人,贱人!一定是你害了贺儿!我要跟你拼了!”
冯浅离她远远的,摇头叹气道:“大伯娘,您真是糊涂了,大哥是被朝廷判了斩首啊!这怎么跟我有关呢?”
她吩咐丫鬟妈妈:“大伯娘得了失心疯,很容易伤人的,你们可好看好大夫人。张姨娘现在怀着身孕,万一大伯娘跑出来,撞着张姨娘的肚子,仔细大伯父要你们的命!”
现在烟霞在府上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让她怀着儿子呢。要是大夫人跑出来,吓着了烟霞,她们这些下人可真是死得很惨。
她们当即齐声说:“请二小姐放心,我们会看着大夫人的。”
冯浅这才满意地离开。
大夫人在身后发疯一样哭喊,十分凄厉:“贺儿,我的贺儿啊…….冯远伯你这个杀千刀的,这么狠心对待贺儿……..烟霞你这个贱人,敢爬到我头上来……”
冯浅置若罔闻。
出了院子,杜鹃心有余悸地说:“小姐,都说大夫人是疯的了,您干嘛来找她?还说这些话刺激她,幸好没伤到您,不然我不知道怎么跟老爷夫人交代了。”
冯浅只是微微一笑,说:“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担心什么。”
杜鹃心想,幸好我拼命护着你,否则你就惨了。
她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冯浅冒险来见大夫人。
但是冯浅心里却有想法,她抬头看着一个方向,那里有一个雅致的小院子,周围绿植盎然,那是烟霞所住的地方,周围的丫鬟仆从进进出出,都在紧张地伺候着。
她唇边勾起一抹阴冷。
烟霞,你不会得意很久的。
两日后的一天上午,冯浅正在用早膳的时候,秀荷从外面慌张地跑进来,小脸儿煞白煞白的,冲进来就说:“小姐,出事了!出事了!”
在一旁伺候的杜鹃皱眉说:“说什么话!小姐可是好好的!吐口水再说过!”
秀荷喘着气急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说小姐,我是说,张姨娘,张姨娘出事了!”
冯浅眼皮儿都没有抬一下,继续喝着小米粥,问:“张姨娘怎么了?是想喝燕窝粥,还是想喝人参汤?”
“不是,不是,张姨娘,张姨娘被大夫人,被大夫人,用剪刀,捅破肚子了……”
杜鹃当即失声说:“什么?你说什么?”
秀荷喘过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小脸仍然有惊慄和惧怕,说:“今天早上,张姨娘说胃口不好,嚷着要吃翡翠白菜。可翡翠白菜一时三刻做不出来,做工非常复杂,厨房的回复明天才能做出来,张姨娘就说厨房的怠慢了她,在发脾气,把院子里的丫鬟妈妈都打一遍,然后就一个人去厨房找厨子算账。哪知道在去的路上,遇到大夫人,大夫人拿着剪刀,直接就把张姨娘的肚子捅破…….太惨了,听说胎儿都流出来了…….”
杜鹃只觉得一股冷气从脚底涌上来,她知道大夫人是疯的,可没想到如此的疯狂残忍!
她看着冯浅,等待着她的回应。
却见她脸色淡定,这么残忍血腥的事情,对她,似乎没有带来任何冲击。
她问秀荷:“那大伯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