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掠过一抹失落,他在这里住了将近一个月,中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这位表妹对自己照顾周到,并且在发生了偷窥风波时,极为维护自己,他很是感动,心里对这位表妹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他以为冯浅定必对自己有意,才是这般维护,可为何自己说搬走,她一点挽留都没有,甚至表现得很是平淡,莫非,自己在她心目中,一点分量都没有?可有这么解释她这些天来,对自己照顾、看重?
“那好,祝表哥仕途顺畅,早日青云直上,大展雄图。”
罗贤礼貌道:“愿承浅表妹贵言。”
他离开的时候,走到门口,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冯浅。
冯浅觉得诧异,问道:“表哥还有何事?”
罗贤敛了敛神色,道:“其实无事。浅表妹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如有事情,可随时来顺义大街找我。”
冯浅含笑道:“好。”
心里却想,她能有什么事?这位文弱书生表哥,把自己照顾好就行,哪里那有精力来照顾自己?
罗贤走后,杜鹃笑得有些古怪,对冯浅说:“小姐,您不觉得表少爷,好像不舍得离开一样吗?”
冯浅的目光落在书上,随口道:“是吗?”
“我看表少爷临走时,恋恋不舍的,对小姐千叮万嘱,特别不放心的一样。”
“可能他认为我的年纪少,不懂得照顾自己吧。可是我身边有你照顾着,哪有什么事?”
“不是不是,我总觉得表少爷,对小姐有一种特别的感情…….”
冯浅心里一动,抬头看着杜鹃:“有什么不一样?”
“就是,就是…….我感觉表少爷比较关心小姐您…….”
“我们是表兄妹,互相之间关心再也正常不过。”
杜鹃见这样子,便哦了一声,不再说下去了,显然,小姐压根就不往男女之情想下去。
冯浅也隐约觉得罗贤看自己的目光有些灼热,但是,她理解为关心,确实没有想到男女之情上。
她真的对男女之情没兴趣,不,应该说对男子没兴趣。
过好眼下的日子,才是最重要。
烟霞死了,大夫人人疯了,冯贺斩首,冯清当做疯子被打死了,冯润死在狱中,大房一脉,冯远伯此刻就成了孤家寡人,他正张罗着找填房之事;而二夫人小心谨慎,圆滑老道,不主动招惹她,冯浅在这府上的日子,算是顺心舒畅。
而这个时候,开始日短夜长了,进入秋天了。
八月初一,皇家祭祀太社。
此为大祀,三品以上官员,随皇上到京城西郊祭祀太庙;官员女眷则进宫,随皇后在宫中天坛祭祀太社,以求风调雨顺,秋日丰收。
冯远征为一品镇北大将军,由于在边疆驻守,由冯远伯替代,随皇上祭祀太庙;而冯浅作为女眷,跟随二夫人进宫,在宫中祭祀太社。
本来应该由冯老夫人带队,奈何她觉得近日府上晦气事一桩接一桩,加上冯贺入土不久,白事相冲,不便进宫,便改由二房二夫人带领队。
以往在宫中祭祀太社,都是皇后主持,但是因为皇后身子不适,这段日子宫中大小事务皆由丽妃主持大局,因此这次祭祀所准备的一切物品,也是丽妃负责。
接待进宫旨令后,二夫人兴高采烈的准备着。
这是她掌家后第一次领队进宫,这代表着脸面与荣耀,更重要的是,她可以带着冯滢进宫。这次祭祀,能进宫的都是勋贵世家的女眷,很多都是当家主母,她们府上都有适龄的男子,万一看中了冯滢,定下一门婚事,二房的地位可是蹭蹭地上涨了,连带冯朗也能高娶了。
于是,她张罗着进宫要穿的衣裳,从库房里找出最新的绸缎,让裁缝给冯滢量身定做了一身漂亮的衣裳。
库房管家来报:“二夫人,如今库房里最好的锦缎,是南京的云锦,这是往日大将军打了胜仗,皇上所赐。曾给老夫人和大夫人分别做了一身,如今只剩半匹,仅够做一条石榴裙,至于衣裳,还得另找布料。”
二夫人听后,发愁了,倘若平常,只穿石榴裙,倒没什么,但这是宫中祭祀,十分庄重,外面得再披一件衣裳,方显端庄淑雅。
冯滢听了不乐意:“母亲,那赶紧去再买一匹云锦回来。”
二夫人吓了一跳,说:“乖乖我的女儿,这可是贡品,咱们也是沾了你三叔的光,才得到一两匹。这东西可金贵呢,而且不是有钱就能买到。”
贡品可不轻易买到,即使能买到,也得花大价钱。
二夫人当家后,在金钱方面,并不比大夫人大方。
“母亲,我没有漂亮上乘绸缎做出来的衣服,那我进宫了,岂不是给别人比下去了?”冯滢闹别扭了。
二夫人好说歹说,答应冯滢买了一匹蜀锦,重做一身衣裳,冯滢这才不闹了。
另一边,西院里。
杜鹃在张罗着冯浅要进宫祭祀的穿戴。
“小姐,这次进宫,可不像往常,衣裳打扮需要上心,这样才能彰显将军府的脸面呢。”
冯浅点点头,说:“我记得柴房失火,我的手臂被烧伤,皇上为了安抚我,赏赐了一批物品,里面就有一匹南京的云锦,到时去找出来,做一身衣裳吧。”
“好咧。”杜鹃应了。
很快,祭祀那天到了。
二夫人卯时就起来打点。她为冯滢簪上一支蝴蝶碧玉珠钗,别上一对碧玉耳环,上下端详着一番,笑道:“我的姑娘真美,到时一定是宫中最美丽的那一个,说不定就被哪个侯门夫人看中了,求娶做少奶奶了。”
冯滢脸上飞起一抹云霞,羞涩地说:“母亲就爱取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