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神..”刚一开口,桑衿嗓音颤颤,猝不及防间还有些茫然,一阵天旋地转,她便从小角落滚到了地上,身下柔软的波斯地毯触感愈发清晰。
顾伏桦抬手轻微向上一探,滑过柔嫩肌肤,确定桑衿并无喉结,也并没什么武功,手中力度这才稍稍松懈。
眼神不解投向桑衿,方才他若是没听错,本神?
桑衿见状,迅速推开脖颈处的粗糙手掌,挣扎起身,警觉向一边靠去,一双明亮双眸灼灼盯着顾伏桦。
方才楼下那遭,就已将她神力消耗殆尽,如今凡人之身,轻微动弹便觉乏力,比不得在上界之时。
屋外房妈妈一干人并未走远,听见动静折回,轻拍屋门悄声询问:“王爷?”
桑衿一颗心瞬间吊起,浑身紧绷,眼神中带着一丝哀求望着顾伏桦。
她可不想下界第一日,就沦为禹城笑话。
“无事,退下吧。”顾伏桦淡淡应声,对面少女紧绷的身子软了几分。
顾伏桦重新坐回木椅上,一个柔弱女子,对他来说不成威胁,问清楚赶出去就是,目光随意一扫,却看到块异常熟悉之物,轻蹲下身捡起。
许是人尊贵,所拿之物也提价。捡起的玉牌在地毯上毫不起眼,到了顾伏桦手中,染上几分尊贵,显得格外清透。
完了!桑衿暗自懊悔,垂手摸了摸腰间,空空荡荡只余一块里料,本该妥善放置在里料的玉牌,随着楼下那遭,中年男子割开的小口,玉牌早已在被拖出屏风后便掉落。
玉牌万不可落入他人之手!
即将下界时,上尊大发慈悲,将罗盘刻画在玉牌背面,再亲手加以法术隐匿,寻常时候便是一块再普通不过的玉牌。
可每到月圆之夜时,罗盘便会浮现,神力灌注进玉牌,罗盘显现,直指龙族太子之位!
顾伏桦垂眸,翻转玉牌,正面‘桑’字笔锋凌厉,跃然而出。
再熟悉不过了,桑峰述职回城时,他亲手刻画桑峰二人的玉牌送过去,庆祝桑峰边疆大捷。
桑峰一枚,另一枚则是与他相依为命的胞妹,毫无疑问,眼前这人便是..
“桑姑娘现也来满春楼卖艺?桑峰知道了怕是要气晕过去!”顾伏桦兴致大起,寻常官家女子出门时多去烟花脂粉之地,断不会来这等地方,眼前的小姑娘,倒真是个有意思的。
稳住!桑衿深吸一口气,自动忽略顾伏桦话中戏谑之意。
“王爷说笑了,今日是我爹娘忌日,虽我们一家远在边疆,可娘亲出嫁前,最爱吃这条街上的桂花酪,便想着出门买来给娘亲。”桑衿故作紧张,将小女孩几分扭捏的姿态模仿的十成像:“可桑家久居边疆,我对禹城的路不甚熟悉,这才和婢女走失,误入此地。”
原身桑衿倒是个可怜人,在边疆生活了数十年,父母早逝,直到相依为命的哥哥立了战功,这才搬到禹城。
好不容易日子刚过的滋润,出门采买时与婢女走失,一人在街道上四处晃悠,不经意间发觉有偷盗之人,随即便上前制止,不想那人是亡命之徒,将原身杀害,桑衿这才得以神识进入。
说罢从地上站起,循着记忆中凡人礼节,对着对面慵懒倚着的男人微微盈身。
“说起来,王爷照顾哥哥,我与哥哥相依为命,这么一说我与王爷也算是相识熟人。”俯身向前,桑衿白皙双手悄然靠近桌面上那块玉牌。
“手放回去。”顾伏桦淡淡瞥一眼径自向前的手,轻吸气,也不知小姑娘用的何种香料,沁人心脾。
“王爷。”桑衿讨好挂起狗腿子笑容,悄然使出神力:“我只是看您的杯沿有个口子,想拿走免得误伤了王爷。”
的确,顾伏桦垂眸望着手里拿的瓷杯,不知何时裂开一处。
桑家姑娘未免有些自来熟,顾伏桦手指轻捏茶杯,绕开桑衿伸出的手。
桑衿话已说出,自然要将茶杯放回。
两人一争一躲之间,顾伏桦轻按在瓷口裂开出,避免伤着桑衿,瓷杯锋利一面却将顾伏桦手指划破!
刹那间血珠透过皮肤,滴落在桌面玉牌之上。
微弱光线从玉牌中散出,背面凸显复杂纹路,一瞬之间便有几种不同纹路流转,相汇而成,映出一轮古银罗盘!
光亮褪去,罗盘转动,上方升起淡淡符文围绕,一个接一个融入罗盘之中。
桑衿知晓,那便是初次开启罗盘的符语,以后的月圆之夜不会再显现,便悄然记下心中。
终于,光亮褪去,罗盘停止转动,直指正南方向!
“王爷看够了?这可是祖传的戏法,轻易不外露,今日给王爷展示一番!”桑衿眼疾手快,迅速将玉牌拿回,随口找个理由解释。
好在北国民风开放,市井上能人奇士甚多,若是说由戏法变幻而出,也不足为奇。
只不过..桑衿心中仍感不妙,上尊曾说过只有月圆之夜时才可开启罗盘,现下天色大亮,而面前这人又非神族,怎可开启神物?
还是要找上尊问个清楚!
空中罗盘消失殆尽,顾伏桦望着空无一物之处回过神,身子慵懒向后倚靠:“戏法?”
一番做派,显然将‘信你才怪’几个字明晃晃写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