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桑衿,球打得真不错。”皇上说道。
顾伏桦望着场上又继续纵横来往的马匹,淡淡地说:“她体力不行,估计支撑不了半个时辰。”
皇上笑道:“不过她面子不小啊,赵王和鄂王据说都是她邀来助场的,为了保她朋友进军营。”
顾伏桦的目光落在彭英沙的身上,微微皱眉,却只说:“想来是赵王鄂王今日无事,所以陪他们玩一场吧。”
桑峰的小若性情温顺,一不留神就被比赛中打出的扬沙击中,小若痛得往旁边狠命一窜,桑峰差点没掉下来。
“卑鄙啊!我都未曾上场,哪有对着别人的马下手的!”桑峰大叫。
正在防守的桑衿,听到桑峰这一声呼叫,不由自主地目光微转,向他那边看去。
而她对面的晋泽,居然毫不理会旁边正在抢球的人,驱马向着她狠狠撞过去。
那拂沙训练有素,在那匹马撞过来的一刹那,硬生生扬起前蹄,以后蹄为支撑,向右方转侧过半个马身,堪堪避过了他这一下撞击。
而晋泽又在两个马身交错而过的一刹那,贴在了那拂沙的近旁。
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场边人正在喧哗起哄,鄂王刺里穿出,都尉李善的手中的球竟被他一下击中,直飞向另一边球场。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那个球,盯着它一路高飞过半个球场,那里桑峰正在爬上马背,而彭英沙立即回过神,追着球向着无人防守的球门冲去。
在热烈气氛中,只有顾伏桦的目光落在场地另一边。那里晋泽与桑衿的两匹马,在无人理会的球门外,紧贴在一起。
桑衿催促那拂沙,调转马头就要离开。
晋泽却催马赶上她,他就在她身后半个马身,以至于,在这样的喧哗声中,都能听见他压低的声音,自她的身后传来:“听说上神桑衿,学什么东西都比别的上神快上数倍,如今一见,果然。”
桑衿顿了顿,勒住了马缰。
叫好声响起,彭英沙那一球,毫无悬念地击入了球门。
晋泽仿佛没看见场上的胜负。他的声音在她身后传来,平静得几乎有点冰冷:“你看,球场这么混乱,要发生一点情况实在太简单。只要我一不小心,将上神的元神打出......”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面容上,她汗湿的头发粘在脸上,平静面容下与上界威风赫赫的上神丝毫无关联。
“......或者不小心,将你的神力逼出来呢?”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桑衿不由自主地咬住下唇,回头看着他,勉强说:“恕我愚钝,不知道晋泽驸马在说什么。”
他没有理她,只直直地盯着她,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我父神母神到底亏欠了什么......”晋泽缓缓放下手中球杖,一字一顿地问,“以至于,你对他们的恨意如此大,同坐一张桌子都要下毒?”
有两三匹马从他们身边越过,又一轮进攻与回防开始。
身后传来响声大喊:“桑衿,快点回防啊!”
赵王笑道:“晋泽,你不会还威逼利诱桑家姑娘不许赢球吧,你看她脸色这么难看。”
晋泽转头对他高声笑道:“怎么会,我是看她球技这么高超,想约她私下切磋切磋。”
他转头看她,刻意压低的声音,只有她一人听见:“今晚酉时,请你过府一叙。”
桑衿勒着那拂沙缰绳的手不自觉地收紧,缰绳在她的手掌上勒出深深一条泛白痕迹。
他的目光挑衅地看着她,手中的球杆斜斜指着地面。
终于,她咬住下唇,微一点头。
晋泽唇角微扬,浅淡的一丝笑意,随即拨转马头,转身离去。
顾伏桦站起来,对发令官示意。
场上众人正不知为什么要停下,却见顾伏桦朝着桑衿勾勾手指。
她纵马奔向他。在炎炎夏日中一场球赛打到现在,她胸口急剧起伏,汗如雨下。她毕竟是个女子,体力比不得男人,已经十分疲惫。
早已换好红色击鞠服的顾伏桦叫人牵过灵翼,飞身上马,说:“换人。”
桑衿顿时愕然。
顾伏桦看也不看她,只瞥了紧张看着这边的彭英沙一眼,声音冷淡:“就这体质,还敢逞强。”
顾伏桦默然无语,仰头看着坐在马上的他,将手中的球杖递给他。
强烈阳光的背后,他的面容在逆光里看不清晰,只剩得一双眼睛熠熠如星。她听到他的声音,不轻不重滑过她的耳畔:“帮助一个我从未见过的人,你最好给我个交代。”
桑衿只觉得心口猛地一跳,而灵翼已经急不可耐,冲进了击鞠场。
顾伏桦一上场,局势自然大变。原本胶着的比分瞬间拉开,晋泽与李善联手亦挡不住他。
灵翼彪悍无比,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在场上冲突,弥漫的烟尘之中,只见一袭红衣的顾伏桦挥杆,进球传球潇洒利落,纵横驰骋间不留半点情面。